整个空间安静、死寂,无机质的微弱白光照亮脚下的路,这里就像是被遗忘的仓库。
季岩耳朵贴住白茧倾听,没有任何响动,声音在茧内被吞噬一般的安静。
她记得自己因为白日的到来强制陷入沉睡,后面骤然清醒立刻继续开凿。但是从蜘蛛茧的状态来看,显然没有陷入黑夜。
季岩摸摸腹部,蜘蛛丝全部离开后,普通的伤口在副本中可以忽略不计。估计是房间发生了一定的变化唤醒了她,毕竟她完全没有被npc的攻击同化。
她走到边缘处,摸到的只是普通的墙壁。
不知过了多久,脚下的白茧出现了轻微的震动,淅淅索索的动作一点点响起,随后是卡擦卡擦的啮咬声,细碎的声音汇合在一处,波涛一般的传开。
季岩握住小刀。
看来,黑夜终于降临了。
她背靠着墙壁,正准备背水一战。突然后背一空,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后仰跌倒。
房间骤然四散,圆茧同她一起跌落,有白色的蜘蛛爬出白色的茧,轻巧的跳跃到另一个茧上,将前肢伸入撕裂,啃噬着尚未发育完全的小型白蛛。
破茧、杀戮、变强、下落。
“啪——”季岩身下传来木门开合声。
她继续下落,木门转眼出现在她头顶,又重重合上。
“啪——”开门声不停响起,和众多白色蜘蛛一样,她毫无阻力的落下,交叠的门开门关宛如永无止境的噩梦,循环着高歌,庆祝她来到深渊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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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书墨一格一格踩在台阶上,突然一脚踏空,楼梯凭空消失。黑皮书垫在她脚底,将人形撑起。台阶骤然中断,楼梯的墙壁隐藏,黑暗潮水一般涌来。
楼梯骤然出现,木质的长梯显露出无止境的姿态,向上不停的蔓延。一个个楼梯毫无方向的出现在上下左右,蜘蛛丝一般出现在空间里,组成木质的网格。
她抬头看去,尽头藏在黑暗中。
黑夜对副本有加成,目前开来规则只强调了道路,对房间内没有过多限制。或者是根据投放的npc,每个房间规则并不相同。
这里既然是蜘蛛的场地。
她看了一眼繁复的楼梯,毫无疑问,这就是蛛丝了。在上面走动不仅不会找到出路,想必会逐渐失去力气,最后变成蜘蛛的食物。
她果断向下一跳。眨眼间落入黑暗中。
楼梯的尽头会是什么?应该有门,不论是出口、入口,总有一个结果。
一道向下的楼梯出现,在祂的尽头不再是黑暗,而是一道木门,察觉到赵书墨的到来,木门猛地打开。
“啪——”木门发出声响,穿过门时,她感觉到天地似乎发生了颠倒,就好像身体在滚筒洗衣机中被颠了个方向,她立刻翻身抓住门框,双脚一勾,身体攀在台阶上。
木门保持着打开的状态,向下看去,一模一样的木门在正下方安静等待。不难想象,下方同样是层层叠叠的木门。
楼梯和门框在此处交叠,上下的界限被模糊。重叠、交织、没有尽头。就像蜘蛛会安静等待着猎物在无用的挣扎中耗尽力气。
分开前,赵书墨不过是心血来潮吞噬了季岩一根头发。
现在,黑皮书向着下方的木门张开,一根细长的发丝伸出。
长发不断,木门层层打开。门框内套着门框,发丝蜿蜒向下。
一只蜘蛛跳到季岩的身上,一开始傅榛还会用小刀将祂避开,但是祂们数量众多,几乎将她整个人围住,她能感觉到尖锐的利齿刺入身体中,痛觉袭来,随后小蜘蛛跳开。
每个只攻击她一下就离开,不间断的痛苦却不至于死亡。习惯了之后,反而是没有结果的下落更令她感知混乱。
头顶关闭的木门突然打开,骤然的开门声打破了开合声的节奏感,季岩抬头看去,一根飘飘摇摇的发丝随之落下。
那么细、那么轻,在纷纷扬扬下落的白茧和破茧的小蜘蛛中,它看起来离奇的脆弱,却真实的向着季岩落下。
她抬起手,那根发丝落到她的掌心处。一根发丝是如此的没有存在感,与握住空气毫无分别。
下一秒,那根发丝如来时一般轻飘飘的扬起,带着季岩脱离下降的循环,在无止尽的落幕中逆流而上。她身上的小蜘蛛纷纷抖落,一扇扇门在脚下关闭。
不可思议。
记忆里漫长的下落似乎只是一晃神的距离,季岩看到最后一扇门后的黑皮书,震惊到失语的心情平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