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余的事情不需要你管。象无的耳边回响起了韩艺祉的话语。
“大门有不少的护卫,需要我送你回家吗?”象无下意识地问道。
宋真的眼睛也逐渐适应了黑暗,她望向这个面前这个瘦弱的蒙面人,摇了摇头,说:“只要还在武陵城,我就出不了这个院子。有劳少侠帮我给父母带个平安。”
“就这些吗?”象无的内心有些挣扎。
“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少侠替我看下父亲母亲是否安好。”宋真垂目,“再来告知一声。”
“你还好吗?”
“嗯。”宋真努力抑制着自己抖动的肩膀。
“我明天会再来的。”象无说。
宋真再抬起头时,房里已经只剩她一人。就恍如刚做了一个梦。
风吹过,窗户吱吱呀呀地摇晃了起来。
只有怪叫着的窗户在证明一切都不是她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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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正逢赶集的日子,象无担心来晚了找不着宋家夫妇,天蒙蒙亮就在门前的梯坎候着了。
门打开,两个老人家也被门前的小伙子吓了一跳。
“宋伯伯,伯母。”象无看着面前这两个须发斑白的老人,恭敬地喊道。
夫妻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这个年轻小伙子的来历。
老太太望见象无满是露水的肩头,连忙说道:“进屋说吧,外头冷。”
俩人把象无迎进屋去,又从随身的水袋中倒出热水,放到象无的身前。
待到象无喝了一口,宋真的父亲开口问道:“年轻人,老头子有些糊涂不记事了,不知道你是哪一家的孩子?”
残破的土屋里几乎是家徒四壁,最为珍贵的恐怕是对着大门口的墙上挂着的祖宗牌位。
牌位下是一张四脚不平的方桌。桌子边上摆着两只短凳,其中一只的凳腿还是用不同颜色的木材拼接过的。不过虽然面上坑洼破旧,却是不染纤尘。无论桌椅,都是悉心擦过的。
“宋伯伯,伯母,”象无与两位老人对视一眼,说:“我见过宋真姑娘了。她托我和你们说,她一切都好,不要过多挂念。”
宋真父亲皱着的眉头没有解开,五官之间反而更加靠近,脸上混杂和哀恸与安心,把头沉了下去,不住地点头。
老太太情不自禁地握住象无的手,说:“真儿她没事吧。”
“我昨晚见到她的时候,她一切都还好。”象无小心地调遣词句,唯恐说错了徒增两个老人的担忧。
象无又说:“宋姑娘托我问问二老的身体如何。”
“都好,我和老头子的身体都好。”说着,泪水已经顺着脸上的沟壑,歪歪扭扭地流下来了。声音却是镇定的。
象无不忍心地扭过头,看了看桌上剩下的半碗的热水,又瞥见了地面上平添的两个深色印记。
“我该回去了。”象无抽回了手,别过脸说道。
“两位还请保重身体。”象无逃也似地向门口走去了。
“少侠。”宋真父亲卒然在身后唤到。
象无停下了脚步,仿似被戳穿了谎言的小孩僵在原地。
“能让我们见见真儿吗?”老爷子颤巍巍地说。
老太太走了上来,说:“你们看看,还有什么你们瞧得上的。如果可以的话,这个屋子你们也拿了去。”
老太太擦了擦眼泪:“只要让我们见见真儿就行。”
象无心中五味杂陈,解释说:“伯母,我们不是要你们的财物。”
宛若失去了所有的支撑,扑通一声,老太太跪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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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忘阁。
阿羽正把翻倒了放到桌面的长凳放回地上,朱红色的桌面倒映着他的影子。偶尔看见一点灰尘,他就用袖子直接上去拂掉,只轻轻的一下,尘粒就像在冰面一样溜走了。
象无气冲冲地回到阁中,发现只有阿羽到了。
“谁去救宋真?”象无单刀直入地问。
“宋真?”阿羽看了一眼象无:“你是说沙井道入口那家?”
“没错。”
“和她的父母见过了吗?”
“刚刚见了。”
“那就行了。”阿羽点头说:“回去歇着吧,这两天你暂时没有什么事了。”
“你们掏空了两个老人的积蓄,”象无气愤地质问道:“就只是和他们说一句女儿没事就结束了?”
“注意你的言词。”阿羽打量着象无,眼神好如刀锋那样凌厉。“不忘阁不会强迫任何人,所有人都是自愿进行交换。”
阿羽头放下最后一根长凳,说:“你要是不愿意,也可以现在就带着你的林姑娘离开。”
“我奉劝你一句,闲事莫理。”阿羽头也不回地走到屏风后,“宋真这件事就算完了,你可以进来交换你师父的消息。”
象无被噎得说不出话,看着空荡荡的不忘阁,有一种激流汇入了沉静海洋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