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重寂静的明华殿上,文武百官分列两旁低头静候,待皇帝端坐于高台之上时,众人齐声高呼‘万岁’,随后依次出列上奏政务。
时间一点点过去,众人脸上也显露出了疲惫之色,就在这时,一官员手持奏折站了出来,他于中央高声道:“皇上,臣有本启奏!”
太监将奏折拿了上来,皇帝摊开看了一会儿,渐渐的,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片刻后他用力合上奏折,面光阴沉地扫向下面,随后视线停在不远处的顾明卓身上。
察觉到他的视线,顾明卓的眉头不着痕迹地一蹙,一股不好的念头涌上心尖。
果然,下一秒那本奏折便被皇帝用力地扔在了他面前,随着奏折而来的还有皇帝压抑着怒气的质问:“贤王,你不该向朕解释解释吗!”
顾明卓心头一跳,上前一步:“父皇息怒。”紧接着,他将奏折捡起来,一字一句地看去。
越到最后,他心中愈发惶恐。
这奏折上详细记录了他所置办的产业,不,应该说是顶着他名头所置办的,这上面的铺子他一个都不知道。
珠宝首饰铺、钱庄、赌坊等等,更离谱的是还有良田万顷,看着看着,他眼前一黑,要是他真的有这些产业哪里还愁供不上军队的吃穿用度。
他底下有产业不假,但绝对不是上面的这些,况且关于这方面他一直谨慎行事,绝不可能叫程煜南和顾泽安抓住把柄。
对,就是程煜南和顾泽安,他们两个联手陷害他!
当务之急不是要追究他二人的举动,而是要向皇帝解释他不曾有过这些东西。
北凌国有律法,官员不得利用职权谋取私利,更不得经商获取额外收入,一两个铺子还好,这么多,他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吗,好巧不巧,还让别人抓住了‘把柄’!
“父皇!儿臣手下并无任何产业,此事定是奸人陷害,还望父皇明鉴!”
不待皇帝开口,上奏此事的官员便出声道:“贤王此言差矣。下官是收到了百姓的控诉才调查此事,奏折上均有相关人士做了担保,指控贤王以权谋私,欺压良商获取高额利益,字字泣血!”
“恳请圣上明鉴!在臣还未查明之前就有百姓撞死于柱,实在令臣痛心,万般无奈之下,臣只好顶着巨大的压力暗中调查此事,耗时三月才将证据呈于圣上面前,贤王位高权重,少有人能撼其根本,望圣上明鉴,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说着,他双膝跪地,头重重磕在地上。
顾明卓愤愤道:“子虚乌有之事,尔敢陷害于本王!”他看向皇帝,“父皇,儿臣身居高位不假,也正因如此才更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万不可能知法犯法!”
“百姓乃是国之根本,作为父皇的孩儿又岂能做出这等事!此事绝不可能是儿臣所为,还望父皇能还儿臣一个公道,不然,儿臣便只能以死明鉴!”
话毕,他掀袍跪地,低头不语。
大殿上,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压抑得令人喘不上气。
良久,皇帝低声道:“你这是在威胁朕?”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觉得此事太过匪夷,产业的发展都需要人力物力,如此庞大的数量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建成。”
“正因如此,时间金钱的投入必不可少,儿臣贵为皇子不假,但儿臣所得的钱财除却吃穿用度上均用在了为百姓修筑道路,捐款赠粮之上,每一笔开支都清清楚楚!”
“ 此事是真是假,还望父皇能给儿臣一些时日抓出奸佞,给父皇,给百姓一个交代!”
这时,柏修钰站了出来,上前一步道:“皇上,可否让臣看一下此奏折。”
皇帝摆了摆手。得了允许,柏修钰接过顾明卓手上的奏折,看了一会儿后,他道:“回皇上,臣见这上面有一酒楼名叫胡韵,若是臣没记错,这是由一个外邦人士于六月中旬开在古乐街的。”
“臣不才,从丰都回来后有幸去过一次,掌柜的来自西域,里面的小厮侍女也是西域人。”
“六月之时,贤王已至丰都处理水患,外邦人特殊,若是其归于贤王手下定会惹人注目,于贤王而言并非好事,自是犯不上为了一个外邦人放弃整片产业,故此奏折还有待查证。”
“柏侍郎这是何意,虽说贤王那时位于丰都,那不代表他手底下的人不会与其进行交易。”
“陈大人言之有理,所以这份奏折可谓半真半假,正如大人所言,贤王位高权重,并非时时刻刻都能约束手底下的人,大人又怎么能保证贤王不是被蒙蔽的那一方。”
“又或者说,有人打着贤王的旗号进行交易,迫使对方屈服,从而造成如今的局面,对于不知情的贤王,又该作何判罚。”
“这……”
“当然,贤王对于下属管教无方,自然该罚,可若是这背后之人并不是贤王底下的人,那是否要重新考虑这份证据的真实性。”
“呵,柏侍郎真是好口才,三言两语便把贤王从此事中摘除。”
柏修钰莞尔一笑,“陈大人谬赞,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单凭这件事,这证据就已经不算做证据了。”
“官员私自经商是大事,并非一纸就能判定,很难保证贤王是知情还是被蒙蔽的一方。而陈大人也并非御史台的人,上呈的证据并不全面。”
他面向皇帝行礼:“臣以为此事可交由御史台的人负责调查,待到证据齐全,再行降罪也不迟。”
皇帝看了他一眼,偏头转向顾明卓:“贤王认为如何?”
“回父皇,儿臣愿意接受调查。”
皇帝盯着他看了许久,随后收回视线,朝御史台的人吩咐:“这件事便全权交由你们处理,势必查清真相,绝不姑息!”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