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虎不解:“那又如何?”
片羽:“穆氏一族向来贪逸骄奢、罔顾朝纲,现今天启上下动荡不安,怨声载道,穆诵不想着维|稳民心,反派重兵强力镇压,私刑滥用,我想黯域没有破界之前,以天启的现状,穆诵一旦发兵援助妖界,各地势力必将云合响应,一举入攻皇都。”
“可穆诵不借兵,大祭司把皇帝换成稷封就能借兵了吗?人界都自顾不暇了,狐族指望乱成一团的人族出手相助,最后指不定害了自己呢。”金虎觉得自己先前的想法并没有错,“说到底,大祭司想复活的还是狐族中的智勇之士,不是沧帝,也可以是其他妖类。”
贺云野不是聋子,片羽和金虎嘀嘀咕咕讨论的内容,早已一字不落地进了他的耳朵里。
金虎有时候是莽撞了点,但涉及到青莲仙境,却事事上心,而非负气之下,一走了之。
贺云野时常被岩星那不着调的举动气得想逮着他狠揍一顿,但看着仙兽贴着片羽撒娇,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又让自己舍不得计较太多。
他走到丹药储放的玉架前,在孔雀蓝、豆青、芦穗灰三个瓶子中间斟酌了一番,将灰色的瓶子交给了片羽。
片羽将塞子打开,浓郁的香气瞬间从瓶中散溢出来。
金虎开口,想问那是什么,不料片羽倒出里面的药丸后直接塞到仙兽嘴里,金虎冷不防咽了下去。
贺云野解疑道:“再生丹,等下你的耳朵就能复原了。”
虽然掉的毛几天之后就能长回来,但贺云野不想未来几天看到的全是金虎贴着片羽撒娇腻歪的样子。
金虎被贺云野说的一愣,心中有点小得意,面上却是不显,他亮出两对獠牙,硬生生地哼了一句:“算你有点良心。”
贺云野按耐住想往金虎脑门踹一脚的冲动,就着仙兽先前的见解继续说下去。
“当年沧帝以身殉道,布下无尽海界,才勉强结束掉黯兽疯狂厮杀的局面。如今才过一千二百年,结界便已出现了裂缝,不时有凶兽逃窜出来,足以见得黯域的力量也在与日俱增。复活沧帝对于妖界的劫难而言仅仅是杯水车薪,连沧帝都不能消灭黯域,试问整个妖界,还有谁的力量能比沧帝更为强大,能彻底阻止黯域的行动?”
“正因如此,我推测大祭司看中的,并非是人界某个国君的兵力,而是那位国君身后背负的已经失落的人界之力,也就是尘寰之力。”片羽暖玉似的手指在药瓶上轻轻敲着,一阵叮铃声应击而起,如珠玉相撞般清脆悦耳,“就像和冥界联手一样,一旦冥王答应合作,冥界之中最鼎盛、最浩瀚的重冥之力便有望在战场上得到启用,增大对敌的胜算。”
金虎吞下药丹之后,耳朵上的绒毛已经恢复了,可他没有留意,此时他更关心的是:“那尘寰之力去哪里能找到?”
片羽:“这个要问道舆先生了。”
道舆先生听贺云野等人言语,正听得津津有味,意犹未尽,猝不及防被片羽问道,竟一时没反应过来。
“道舆先生。”金虎又喊了一遍,厚实的虎爪在琥珀石体上轻轻地挠了一下。
“嗯。”道舆先生回过神来,仔细回忆起关于尘寰之力的事迹。
“不久前,在人界中洲大陆东南端有一座火山,火山常年喷发,给当时居住在附近的部落百姓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当地首领本已决定举族北迁,临行之际,他的妻子却意外得到了尘寰之力。这位妻子是族中的巫师,她耗尽毕生巫术修为,操纵着这股强大的力量,将火山挪移到远离东南岸的深海之中,让部落的子民从此免受其害,得以在这块土地上安身立命,休养生息。”
金虎听得认真,对道舆先生话中的内容却十分陌生,不由瞪大了眼睛好奇问道:“不久前是多久啊?望南峰隔壁什么时候有火山了,为什么我没有这段印象?”
道舆先生:“十七万年前啊,孩子,你那个时候还没有出世呢。”
金虎:“……”
对存在了亿万年的道舆先生来说,十七万年的确不能算久。
“但尘寰之力每次启用,并不会如我前面所说的,皆能造福万物生灵!”道舆先生浮动在虚空中的石体面对着贺云野,声音中带着一贯的亲厚与和睦,无比强悍而又清明的识界中,无数关于尘寰之力的画面一一闪过,如奔流的河水般,翻涌不息。
“六界之中,任何一丝轻微的沙土流动我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其痕迹,尘寰之力迄今为止共现世八十七次,每次出现皆会带来巨大的地层起伏,轻则泥土湿陷,山洪频发,重则山岳倾塌,河海倒灌,无论哪种,受伤害的始终是天下苍生,不是尸骸满地,哀鸿遍野,也得是田屋圮毁,疟疾横行。”
道舆先生长叹一声,语气中尽是对生命的恻隐之情:“我想尘寰之力被隐藏起来的初衷,便是为了不让这股力量颠覆人间吧。”
“先生可知道尘寰之力藏在了哪里?”片羽问道,金虎在一旁点头如捣蒜,这也是他最关心的。
“三百年前的天启皇宫,是尘寰之力最后现身的地方,此后便杳然无踪,且无迹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