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首都艺术大学画室,只有一盏孤灯还亮着。
程唯站在画布前,右手悬在半空,指节间夹着的画笔已经干涸。他的眼睛布满血丝,额前的刘海被汗水浸湿,黏在眉心上。画布上是一片绚烂的色彩漩涡,红得像火,蓝得像深海,黄得像正午的太阳,但总觉得少了什么。
“该死!”他猛地将画笔摔进洗笔筒,溅起的松节油在牛仔裤上留下几滴淡黄的痕迹。这已经是第七个通宵了,毕业作品展还有不到三周,而他连一幅满意的作品都没完成。
手机屏幕亮起,是室友罗森涛发来的消息:“还没回来?明天艺术节别忘了当苦力。”
程唯这才想起明天是校园联合艺术节,作为艺术系大四的“老人”,他被分配去当布展志愿者。他揉了揉太阳穴,随手回复了一个“嗯”字,目光又落回到画布上。那团色彩仿佛在嘲笑他,技术完美,却毫无灵魂。
“你到底想要什么?”程唯对着空荡荡的画室喃喃自语。
第二天中午,程唯顶着两个黑眼圈站在艺术学院门口,机械地帮来往的同学搬作品。五月的首都热得像蒸笼,他的白色T恤后背已经湿透,黏在皮肤上。
“程唯,去帮工程学院那边搬一下那个大型装置。”系学生会长朝他喊道。
“工程学院?他们能有什么好作品。”程唯嘟囔着,但还是拖着疲惫的步伐朝对方指的方向走去。
穿过人头攒动的中央广场,程唯在工程学院展区前停下了脚步。他的目光被一座约两米高的装置艺术牢牢抓住——那是由废弃的齿轮、电路板和机械臂组成的奇异结构,表面涂着荧光颜料,在阳光下折射出令人眩晕的光谱。更神奇的是,当有人靠近时,那些机械部件会缓慢转动,发出如同呼吸般的嗡鸣,而颜料色彩也随之变化,仿佛整个装置拥有生命。
程唯屏住呼吸,凑近去看作品标签:《机械共生体》,作者:邓寂。
“这……太不可思议了。”程唯不自觉地伸出手,想要触碰那些转动的齿轮。
“最好不要碰。”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程唯猛地回头,看到一个身材修长的男生站在阴影处。他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和工装裤,头发略长,遮住了部分眉眼,露出的下颌线棱角分明。
“你是邓寂?”程唯问道,眼睛亮了起来。
对方微微点头,没有靠近的意思。
“我是艺术系的程唯,你的作品太棒了!这种机械与生命的结合方式,还有色彩随动的设计……”
“只是简单的运动传感器和光敏电阻的应用。”邓寂打断他,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没什么特别的。”
程唯却更加兴奋:“不,这远不止技术!你对色彩和形态的把握简直……”
“如果没有其他事,我还有课。”邓寂看了一眼手表,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程唯急忙拦住他,“我在准备毕业展,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你的技术和我的艺术感知,一定能创造出惊人的作品!”
邓寂的眼神在程唯脸上停留了两秒,那目光像是能直接看透人心:“我不做合作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