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宝已经躲了三天三夜,它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也不知道陈生去了哪里。
那日混乱中它一阵翻滚,再次睁开眼便已经缩在一个陌生的草丛中,边上几只妖兽流着口水靠近,几双竖瞳在黑暗中散发着幽绿的光。
它吓坏了,浑身颤抖着,柔顺的毛发如尖刺般炸起,瞳孔剧烈颤抖着,尾巴一下下惊起,用尽全身力气在嗓子眼冒出一段连续的尖叫。
“咦!咦!”
弱小的身躯吓唬不了任何妖兽。
顾不得想太多,松宝扭头就跑,仗着体型小不断朝着树桩、土坑下面钻,倒是争取了一些时间。
终于找到机会爬上了一棵树。
这些妖兽看着凶悍却并没有化形,只能焦躁地嘶吼着,在树底下盘旋。
松宝不敢多呆,张望着,不断往高处跳去,它不知方向,只能蒙头瞎跑,也许是上天保佑,给它逃出了玉峰山,开启了孤身一鼠的流浪之旅。
野外的日子逼迫松宝变得谨慎,它开始变得一惊一乍,虽睡不得好觉,但为了活命算不了什么。
但这日出现了意外,它遇到了一个人。
这是它这么久以来第一次遇见人类,而且这个人和陈家村的人不一样,他身上有一股吓人的气息。
松宝不知道这是什么,它本能地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希望面前这个吓人的东西快点离开。
可惜它的愿望没有实现。
男人随手一摆,它便没了反抗能力,被捆着飞到男人身边。
松宝哪见过这架势,爪子乱七八糟地晃着,小嘴也不住吱呀乱叫着。
姜逸默默看着这只年幼的松鼠,不知想了什么,半晌抬起右手往这个弱小的身躯内缓缓注入灵力,直到松宝逐渐冷静,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你是谁?”刚开灵智的松鼠精趴在姜逸手中呼噜了声,因为灵力带来的温暖而大胆靠近。
姜逸哼笑一声,“妖王,从今天起你就叫姜松了。”
松鼠精转转脑袋,没想到这人听得懂它的话。
它大着胆子顺着妖王的衣袖爬到肩上,嘴里叨叨着什么,倒是聪明地抱上了大腿。
眼见姜逸要继续说点什么,姜松奋力甩开了陈生的手,幻觉骤然湮灭。
对上陈生平静的视线,他慌忙转身,脑中闪过二人儿时的画面。
天呐!他从来没想到自己能和陈生有这渊源。更别说,他还是被陈生带大的!
一想到儿时的陈生教导他不要贪吃可可,甚至为了他下跪求药,他就浑身发毛!
等等,下跪……
姜松不自在地转回去,“那个寒枫真君就是盛山宗的长老吗?”
陈生点头,“你走后,是师父一番悉心教导才有了如今的我。”
但是……在吴国打过来前,寒枫真君就来过一次玉峰山。
姜松的想法顺着契约传到陈生脑中,对方默然垂眼,又露出抹浅笑,“修士修炼到一定水平便能占卜天象,师父只有三位内门弟子,皆是上天指引。”
陈生看向复归为空白的方向,“那日师父是来看我的,只是没料到我突然上山提前见了面。”
占卜天象,那岂不是早就知道陈家村的灾难?
姜松本来就对盛山宗的人没什么好感,这下更没了好气。
“天命不可违。”陈生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纵使大能也只能预测走势,逆天改命的代价是难以承受的。”
姜松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竟和陈生站在了同一战线,愤愤转回了身。
身边的虚影慢慢消散,姜松的视线重归黑暗。
下一瞬,意识便回到了身体里。
头上多了一双手,又被姜松打掉。
陈生哼笑一声,“我想象过很多次与你相见的场景,我想我定要给你全世界最好吃的坚果,让你住在最舒适的窝里,再也不用躲回山林中。”
姜松听不惯这段话,莫名觉得耳朵痒痒的,伸手狠狠揉红了耳。
“姜逸照顾你这么多年,一码归一码,石蛊的事便当我还他的情。”陈生盯着他的耳朵,“但他残害生灵的事,我必不会罢休。”
“大哥才没有。”姜松下意识辩驳了声。
陈生被呛了一声也没生气,只是冷了神色,“你自幼跟着他,认知总会有一些偏差。”
好一个偏差,感情不和人族站一块就是认知不对。
姜松不屑地甩着腿,也不知道自己发得什么脾气,只想给堆积已久的郁闷找一个宣泄口。
陈生安静地看着他,语气逐渐放缓,“我所言皆是真心,石蛊的事不会瞒你,还有一些你试探已久的事,只要不涉及宗门隐秘,我便告诉你。”
这么好?
姜松偷偷抬眼,对上视线又快速低回去。
他对陈生真的有这么重要吗?重要到这么多年没见,也敢对自己付出真心?
姜松不敢信,但他也知道这么拖下去没有意义,“行了,既然要一起查,那我也不会瞒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