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穿心一剑,绕是脑海里盘桓了千百遍,待楼垚说出口时,何昭君还是疼得撕心裂肺。
上一世,王延姬发难时,他曾为她哀哀欲绝;她为他生儿育女时,他曾担忧得神魂不属;儿女承欢时,她与他携手走过大半人生,早已成为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然而,往事种种,皆如云烟。这个上一世已融入她骨血的男人,如今却要从她的人生里生生剥离而去。
此痛,抽筋拔骨,亦不能述。
楼垚拼尽了勇气,连看都不敢看何昭君。然而,良久,都未等到任何回复。一抬眼,他料想过千百种后果,却独独没料到何昭君竟是满目哀痛地望着他。他以为他不过是再忍忍她高傲的训斥和责骂,再不然便挨她几掌。而此时莫大的悲悸如同惊涛骇浪,在何昭君眼中化为了那滴悬而未落的泪。
楼垚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悲伤,竟然可以这么伤。
纵然她只是不语,楚楚地看着他,他已然承受不来这目光之沉重。
他原本幻想过摆脱了何昭君的雀跃,这一刻,竟在这哀悸的目光下丝毫欢喜也无。
车门外的车夫敲响了车门,汝阳王府到了。
楼垚赶紧起身,几乎是慌不择路地逃出车去。
何昭君闭上眼睛,呼吸,再呼吸。半晌,才将这眼眶边的泪逼了回去。
待她下车时,楼垚已走得人都不见了。只余车夫和仆从伺候何昭君。
汝阳王府的门童验了何昭君的请柬,便恭恭敬敬地将她迎进了府内。
流觞曲水、景案花亭,汝阳王府是一处都没有。这偌大富庶的府邸,只隐隐透漏出一股土豪之气。
因着方才楼垚一言,何昭君现下好似一缕游魂,也不知随着侍从走到了哪里,忽然一股温软的力道冲撞了过来。
“昭君阿姊,你怎的才来?”
何昭君恍然,这才发现程少商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扎到了自己怀里,亲亲热热的拉着她,也不等她回答,便继续说道:“我可等你半天了,你上次跟我说要制暗器。我这苦心钻研了几日,已经做好了一个,偷偷给你看看。”
说罢,她便拉着何昭君走一偏僻处,故作神秘状从袖中掏出一截竹管。只见那竹管上小下大,小头上还有个洞。
“这……是何物?”何昭君看不明白。
程少商嘿嘿一笑,扬了扬眉毛,一撸袖子,便将那竹管小孔对外一摁。只见一股水雾从那小口中喷了出来。
“怎么样?”程少商颇为得意道,“我这今日比较捉急,在这管中放的是盐巴水。昭君阿姊,你平日可以放些胡辣水。若是有贼人敢欺负你,你便对着他眼睛一喷,保管好使!”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