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可杀不可辱!你们令我如此入狱,还不如杀了我!”
何昭君眼见楼犇被控制住,文子端的情绪也缓和了下来,这才松开了手,看着楼犇道:“浪子回头金不换,大丈夫能屈能伸。遥想过去,连韩信那等大将也有受胯下之辱的时候。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倘若你死在当下,便也不过是个千夫所指的恶人,死不足惜。而你的孩儿,也将在外人的指责和唾骂中长大。可你若忍得了这一时,往后还有那许多来日可容你大展才华。楼大哥,怎么这么多年你都忍了,偏是这一时半刻便忍不下了?”
何昭君话音还未落,文子端反手便抓住了何昭君即将要撤离的手,十指紧扣,将何昭君锁在了身边。
何昭君未料得文子端如此,不由也是一愣。
而对面的楼犇却是冷笑一声,斜着眼睛看向何昭君。
“你说得倒是轻巧。何昭君,我不妨告诉你,何将军的尸体现在在容城,倘若你此时快马加鞭,还能在容城九尾巷的第三个土坯院子里看到他完整的尸身。”
楼犇的话掷地有声,何昭君闻言一愣,甚至第一反应也不是愤怒,而是空白。
阿父……死了?
何昭君耳边一片轰鸣,所有的人和事似乎都感知不到了。
上一世,阿父死于冯翊郡,无论是何种缘由,总归是为国捐躯。
这一世……竟是死于这等毫无意义的谋算之中吗?
甚至,下意识的,何昭君朝着程少商看过去。上一世的程少商承受着程将军可能身亡的消息,是如何的感受呢?
只是……这一世的程少商毫发无伤,连带着程家,也过得还算顺遂。
何昭君的意识有些恍惚,直到文子端握紧了她的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何昭君似乎才缓缓回过神来。
对面的楼犇怀着极大的恶意,报复性地看着何昭君,好似能从何昭君受打击的反应中获得某种快乐。
心底的恨意如绵延的海水,细细密密地漫了上来。
然而,当对上那双如同阴沟里一般阴暗又诡异的眼时,何昭君顿时有些清醒了过来。
如果楼犇当真杀了阿父,那他本人也难逃一死。
何昭君忽然缓缓笑了起来,她平静的脸上挂起了一抹诡异又静谧的微笑。
何昭君微微挣开文子端的手,朝着楼犇走过去,直到他面前五步远处停了下来。她的身子微微前倾,凑近了楼犇。
“楼大哥。”何昭君轻声地唤着,“倘若阿父当真死于你手……”
说着,她的视线挪向了后面的王延姬,然后又缓缓看了回来,定定落在楼犇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