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得很快。何昭君心知是为防路上生变,可仍忍不住心中生出几分怨怼来。然则很快,她内心又渐渐似被另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道所安抚,连她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是怎样复杂的心情。
马车并没有招摇地从正门进,而是十分隐蔽地走了偏门。进了门后,来迎的并不是管家,而是有几分眼熟的下人。
因着住了几日的缘故,何昭君对太子府上一部分下人,也有了几分熟悉。
只是这下人她也不甚熟悉,故而一时也叫不上名字,只乖顺地跟着一路往里走。
走了一段,那下人便突然躬身而退了。何昭君看着有些面前的景色有些眼熟,便往前一路走过去,很快便来到了自己先前住的院子。院子里一切陈设照旧,甚至连伺候她的那几个婢女也还是旧人。婢女们见她回来,面上也并无惊讶,如往日般朝她毕恭毕敬地行礼,便各自忙去。
何昭君上前喊住了其中一名婢女,道:“我欲求见太子殿下,可否替我通传?”
那婢女恭顺地朝何昭君又是一礼,道:“殿下先前吩咐过,您先前在外头受了惊吓,且先在此处静养几日。”
“静养?”何昭君心中一慌。一思及何家人,她便是一刻都等不得了。眼下文子端这又是何意?可是反悔了?连她以身相许都不能撼动他分毫了?
一念至此,何昭君顿时手足无措,她摸了摸头上的发簪,赶紧摘了一支递在婢女手中。
“可我心中焦急,还劳烦这位姐姐现下便替我通传一声可好?”
那婢女见状一手握住了何昭君的腕,柔声道:“安成君切勿慌张,殿下的意思只是希望娘子好好思量再做决定,切勿冲动。若是娘子心急,我等通传便是。”
说罢,那婢女抬手一推,便将那簪子又重新推回何昭君的掌中。
何昭君还在愣神之际,那婢女已然回首一笑,翩然离去。
待那婢女离去后,何昭君撑着门框,看着屋内的摆设,渐渐平静了下来。
很快,身后有了窸窣的响动,是那婢女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管家。
何昭君见状,那方才对文子端用心的慌张又渐渐稳了下来。也是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原来一直是她仗着他喜欢她罢了。
恍然明了,一时便有些羞愧。对上管家温和善意的笑容,有些愧不敢当。
怀着这些细密的小思量,何昭君跟着管家往外走。
绕过了几处楼廊,何昭君忽而有些疑惑。
“管家,为何……今日好像走得久了些?这些景致我之前似也未见过。”
何昭君一直知道太子府邸大,也知许多地方乃机密之地,她也未曾踏足。
听得她疑问,管家笑而不语,只到了一处门廊处,伸手一摆,示意何昭君自己往前走,便折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