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像是一个入定的老僧一样坐在那里喃喃自语，陷入自己的回忆中无法自拔。那个秋天的下午，他和Liam并排站在走廊里听着老Bamford的声音从校长的办公室里传出，那一刻他们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留在这里，也不知道有朝一日他们真的踢上了一线队，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家伙鼻子里流出的鲜血是两个人兄弟情的最好的证明。

“去tmd，科尔曼！”鲁伊斯一拳锤在了办公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响，一下子将克里斯拉回到现实中。

“我就知道，Liam这家伙明明就是一头野狼，那个蠢货却偏偏把他带成了一条看门狗！科尔曼是这个世纪以来足球教练圈子里最大的笑话！”

克里斯并不知道这话他应该怎么接下去，尽管他本人也因为那段不愉快的经历对时任曼城主教练科尔曼颇有怨言，但这并不妨碍他承认科尔曼同鲁伊斯一样也是一名优秀的教练。毕竟他曾经带领曼城从一支默默无闻的中下游球队一步步爬了上来。

“足球是一项暴力美学！小子！”鲁伊斯变得有些癫狂。

“看到看台上那些为你们摇旗呐喊的球迷了嘛？听到他们呼喊的声音了嘛？那些声音和那些脸庞为你们带来的是热血沸腾，是心潮澎湃，是慷慨激昂！他们为你们加油，为这个球队加油，为这座城市甚至是这个国家加油，为的是唤起你们的斗志，而不是让你们冷静下来，做一个娘娘腔！”

“为什么足球是这个世界上第一大运动？人们喜欢竞技，喜欢奔跑追逐，喜欢激烈的身体对抗，因为这些激发了人们最原始的本能！”

“如果按照科尔曼那个蠢货的理论，为什么桌球，保龄球甚至高尔夫没有成为人类第一大运动？那家伙除了每天大放厥词耽误了一批好苗子以外，没有任何的成就。”

说实话，克里斯是有些认同鲁伊斯的理论的。但作为一个球员，他目前能做的就是听教练的。尽管一朝天子一朝臣，不同的教练有不同的风格，可球员们都有着自己踢球的风格，如果他们没有办法适应某位教练的风格和战术体系，那么就只有离开。这也是Liam目前有些躺平的原因。

他觉得自己的球风无法适应鲁伊斯，那么换个球队踢球对他来说也并不是无法接受的事情。但显然，面前的这位教练并不这样想，他觉得Liam蠢的像是一头猪，到现在都没有能够认清自己。

或许是旁观者清，克里斯很容易的就品出了鲁伊斯的话外音。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或许这位人到中年头发已经开始变得花白的教练并不像所有人认为的那样对Liam嗤之以鼻，而是恰恰相反他的喜爱已经到了难以言喻的地步。

“所以，先生，我可不可以认为事实上您对Liam还是有些满意的？”克里斯不敢把话说的太满，他试探性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用词，小心翼翼的向这位一不小心就如同吃了炸药一般随时随地会爆炸的西班牙人询问到。

“哈！我说什么来着，就连你都看出来我对他的良苦用心了，是吧，小子？只有Liam这头蠢猪不明白！”

克里斯的话虽然没有点燃鲁伊斯的怒火，但确实让他的情绪在一次波动起来。

“真不知道他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开窍！”

“那您干嘛不直接告诉他呢？”克里斯着实想不通，为什么鲁伊斯别扭的好像是青春期的少女，难道他就不能大大方方的找Liam谈一谈嘛？在他看来这位教练的心思实在是比女人的心思还要难猜。

“告诉他？告诉他什么？告诉他你该像个爷们一样去踢球？还是告诉他给我狠狠的踢爆戈麦斯那个水货的脑袋？还是说告诉他在赛场上该出手时就要出手？”

“克里斯，依照你对你的最要好的伙伴的了解，他能做到我说的话嘛？”

鲁伊斯的咄咄逼人让克里斯好不容易停起的胸膛再次瘪了下去。

他哼唧了几声，试图找到能够反驳这位不可一世的教练的话，但遗憾的是，他说的没错，依照自己对Liam的了解，这家伙很难做到鲁伊斯的要求。

那一次的冲动差点儿让他再也不能驰骋在绿茵场上，Liam答应过老Bamford永远不在打架，这才让他活动了一些关系把他和自己留在了曼城的青训营里，克里斯很难相信仅凭鲁伊斯的几句话就能让Liam突破心魔。再者说，与那些成长在贫民窟里，天生竞争意识强烈个人性格桀骜的球员相比，Liam家境优渥，从小接受的所谓的‘绅士’教育早就将他身上的那些棱角磨平，这显然与鲁伊斯的要求截然相反。

就连他的经纪人为他量身定制的所谓‘人设’也是绿荫绅士一类的头衔。

一想到这里克里斯也开始发起愁来。此时，他大概能够明白鲁伊斯的那股子恨铁不成钢又无处发泄的邪火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