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挑选了一些情节典型,叙述也较为清晰的案件给鹤丸看,美其名曰“必要的学习”,其实只是让他不要太闲的借口,也有想给这振跌跌撞撞成长起来的太刀灌输着实用理念的考量。
“哇,这是……”他认真翻看着,我在旁边解释,说这是哪一号本丸,审神者暴戾恣睢,妄图打造专制本丸,这是哪一号本丸,某月某日发生了流血事件,还有卧底在黑市的小队人员传递回来的刀剑交易的信息等等。
他看了不少,每个案件居然还附有点评,显然已沉浸其中,估计是翻到某个跟青栀子类似的本丸的调查报告,稍微沉默了下来,看完之后又问我,“主人,这个,xx本丸大暴动事件,结局是怎样的?”
我知道他说的是哪一个,前些日子我刚带队镇压了本丸,逮捕了失格审神者,便告诉了他结果,“审神者已经被剥夺了职务,等待政府审判,他的本丸,刀剑也已经刀解了。”
他震惊道:“刀解?”
“对,”我一边专心处理文件,一边解释,“他们无法释怀,无法从过去解脱,只能回归本灵,寻求彻底净化与平静。”
鹤丸得到了答案,沉入思考安静下来了,又突然叹息笑道:“……一群笨蛋。”
我:“你们都一样,是一群小倒霉。”
他涨红了脸,不可思议:“哈?”
“你不承认吗,鹤丸,你要镜子吗,你的脸很红。”
“……”
他安静地继续看着,我一份份批复着文件,书页偶尔翻动,阳光把太刀的影子拉长,投影到我面前的桌子上。
我想,他们的确很像。但是,有一点是不一样的,亲爱的日记,有一点不一样,本丸的刀剑,多了一点点勇敢。
社畜的生活在哪里都相差不多,一样在重复的工作里走向枯燥,而在我把教育跟随在身边的刀剑作为其间的调剂后,单调的文字报告终于不再面目可憎,跳动着变成了一个个即将被我处理成的人形冰雕,我批准着一个个本丸审神者的处理计划,一边分心探究本丸刀剑的心理状态,时间过去地飞快。
礼宫要前来道歉时,已经接近黄昏,在他敲开门,政府冷白的光线清晰地照亮他眼中的血丝时,我猜想他大概刚从宿醉中醒来。我把他拦在门口,面无表情地开始播放昨晚他在通讯另一端迷迷糊糊充满了迷茫、叛逆的录音,饱含了我对他的愤怒和控诉,当事人一脸崩溃,连声道歉才求得我的宽恕,于是社会性死亡的录音在走廊里停止了播放。
现世之行和之前的疏远,似乎让他冷静下来思考了我们之间的分歧,激进的观念从那之后走向缓和,起码现在他可以勉强做到尊重我的选择,承认自己过去鲁莽行为的愚蠢,并在我的坚定意愿下对在这的本丸刀剑代表行礼道歉。
鹤丸自然不适应过分正经的气氛,也不熟悉除我以外的分部长礼宫,但多日前由外人妄自施加给他们的侮辱与评判在此刻散尽了,尽管它来得并不及时,造成的伤害也已经留下。
礼宫无法多留,在变成一摊烂泥的时间里,积压给他的文件任务比我只多不少,还不包括我塞给他的那部分,因此忧郁地回到他的办公室开始认命加班,我和鹤丸则带着放松的心情目送他离开。
啊。我想要直接传送的,却不知怎么带着鹤丸走到了外面繁华的街道,看鹤丸好奇地在各处挑挑选选。
我对周围亮晶晶的各种玩意儿不感兴趣,人群吵闹,也没有和他们交流的想法,鹤丸走的不快,我在后边慢慢跟着,打算等满足了他的好奇心再走,直到我们走近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摊位,造型各异的眼镜摆满各个角落,直到太刀漫无目的的视线被它们捕捉,兴奋地伸手过去。
一种神奇的甚至有些惊恐的预感浮上心头,太奇怪了,我几乎能预感到他将要做什么,这是怎么回事,亲爱的日记?
我停在街道一边,晚风吹起吹落的衣角,鹤丸在不远处的另一边转过身来,越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才看到了我,他不解道:“主人?你离那么远干什么?”
“这个怎么样!?超棒的吧。”
他看到我,逐渐兴奋起来,摆个姿势向我展示着——我只死死盯着挂在他脸上的那副奇异的充满了沙雕气息的“COOL”眼镜。
来自《刀剑乱舞,○丸》的沙雕病毒终于按耐不住要来荼毒我清净的本丸生活了吗。
“……还不错。”我艰难回答,于是他连连点头,接着换上了放在手边的另一副眼镜——是“LOOK”。
“这个呢这个呢……”
……
我实在受不了那个奇葩眼镜,但还是败于要当一名宽容有体量的主人的自觉,给予了鹤丸言不由衷的赞美,麻木地看他戴着眼镜在本丸四处晃荡,甚至给其他刀剑选购了其他风格的眼镜。我该庆幸没有我的份吗,那种与我的气质格格不入的充满了欢乐气息的傻瓜眼镜。
我决定了,如果今夜继续失眠,就还是去找那棵梨花树,审神者也需要属于自己的秘密基地,不是吗?亲爱的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