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座顶层的庆功宴像片沸腾的鎏金海洋。
沈砚扯松领带,避开西装革履的宾客,独自倚在露台栏杆旁。夜风卷着黄浦江的湿气扑来,他摸出烟盒,却在看见打火机上“SY”刻痕时顿住——那是林淮上周硬塞给他的,说是“基因契约的周边产品”。
“沈大律师躲清净呢?”
带着金属尾音的笑从身后传来。沈砚转身时,正对上一双眯起的丹凤眼——来人跨坐在露台边缘的栏杆上,黑色机车夹克敞开着,露出里面印满骷髅头的荧光绿T恤,脚蹬一双磨损严重的马丁靴,鞋跟还沾着未干的机油。
男人指尖转着枚银色Zippo,在沈砚皱眉时突然抛来。
“借个火。”沈砚下意识接住,却在触到打火机侧面凹凸的鸢尾花纹路时瞳孔微缩——和他西装内袋那支钢笔的刻纹一模一样。
“江逾白,叫我老江就行。”男人晃了晃手里的威士忌酒瓶,忽然咧嘴一笑,露出左侧犬齿上的银色唇钉,“当年在少管所,你替我顶过三次打架的锅,忘了?”
记忆突然被撕开道口子。
十四岁的深秋,沈砚在少管所的铁窗前见过无数张叛逆的脸,却独独记得那个总把《机械原理》藏在枕头下的少年。江逾白,编号NHXW-07,因纵火罪被收容,却总在深夜用回形针撬锁,偷跑出去给流浪猫搭防雨棚。
“你怎么出来的?”沈砚压下心头翻涌的疑问,将打火机抛还。
江逾白接住时故意让火机从指缝间滑落,却在即将坠地的瞬间被一道银光卷住——沈砚这才看清,他小臂内侧缠着圈细如发丝的金属丝,此刻正像活物般蜷曲着将火机拽回掌心。
“假释呗,”江逾白弹开火机,火苗在他眼下投出青黑阴影,“不过说真的,老沈,你当年替我扛下那记钢管时,我就想——这闷葫芦日后准能当大律师。”
露台另一侧传来香槟杯碎裂的脆响。
沈砚下意识伸手去挡江逾白,却被对方一把拽到身后。金属丝如闪电般射出,在玻璃碎片刺中宾客前瞬间凝成蛛网,将所有碎片兜住。周围传来惊呼,江逾白却吹了声口哨,将金属丝收回袖口:“瞧,职业病,见不得漂亮东西碎掉。”
“你这些年......”沈砚盯着他袖口露出的银色纹路,那不是文身,倒像是嵌入皮肤的金属鳞片。
江逾白突然凑近,身上混着汽油和雪松的气息扑面而来:“别用看实验体的眼神看我,老沈。我不过是个修摩托车的——”他晃了晃手腕上的扳手挂件,“偶尔接点黑市活儿,比如帮人修复点‘老古董’。”
远处传来钢琴声。江逾白忽然直起身子,从夹克内袋摸出个油纸包,拍在沈砚掌心。
“给你的,”他眨眨眼,“当年在少管所,你总把午餐里的炸鱼分给我,这回算回礼。”
油纸展开的瞬间,沈砚呼吸一滞。
里面是半枚齿轮状的金属物件,边缘刻着与钢笔相同的鸢尾花图腾,齿轮缝隙间还嵌着些深蓝粉末——和林淮后颈疤痕渗出的黏液颜色一模一样。
“老江,这是......”
“嘘——”江逾白竖起手指抵在唇边,后退两步翻上栏杆,马丁靴底的荧光贴纸在夜色中划出绿芒,“明天中午,外滩7号仓库,带你的小鲨鱼一起来。有些故事,该让你们听听了。”
话音未落,他突然纵身跃下露台。
沈砚冲到栏杆边,只见一辆哑光黑的摩托车从街角窜出,车尾绑着的银色风铃叮当作响,在车流中划出道游蛇般的光痕。路灯掠过江逾白扬起的围巾,露出后颈若隐若现的刺青——不是鲨鱼,而是匹踏浪的鲸鱼,尾鳍上缠着鸢尾花。
深夜的公寓里,林淮用钢笔尖挑起齿轮,荧光小篆在金属表面显形。
“NHXW-07,”他瞳孔的竖线微微收缩,“当年和我们同期的实验体,编号比我大四位,却比我早三年被送去少管所。”
沈砚盯着齿轮内侧的刻痕:“他后颈的刺青......”
“是‘自由鸢尾’组织的标志,”林淮将齿轮浸入盛着生理盐水的玻璃皿,深蓝粉末遇水立刻化作荧光水母状漂浮物,“这个地下组织专门收容从深蓝实验室逃出来的实验体,用机械义体替换他们体内的控制芯片。”
沈砚想起江逾白小臂的金属鳞片,突然抓住林淮的手腕:“你是说,他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