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手看了眼伤口,伤口处的肉还翻着,之前撒的药粉被血冲得所剩无几,便又撒上些药。
鬼使神差地,他抬眼偷偷看了眼花锦怡,正巧她正睁开眼看向他,绣眉微皱,一声不吭。
他慌忙低头又看向伤口,只能看见她白皙的皮肤和他的大手,咽了咽口水,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卷上心头。
好像应该说点什么,他不自然地清清嗓子,关心道:“感觉好些了吗?”
地上的姑娘轻轻嗯了一声。
声音钻进他的耳朵,空气好像变得更粘腻了,糊在他的嗓子上,叫他说不出话来,心脏也跟着砰砰地跳。
花锦怡感觉伤口不再火辣辣得疼,应该是那药粉有些奇效,心里念着那光头的事,主动问道:“光头怎么样了?”
拾风雨又抬手看了眼伤口,此时已经不再流血,这才起身去查看。
光头瘫在地上,身上插着箭,一动不动。
他试了试鼻息,“死了。”又伸手在光头身上摸索。
花锦怡撑起身说道:“在脖子上。”
脖子上果然绑着一根红绳,铜币上面满是血污,拾风雨用力一扽,左右看看,喃喃道:“这也没什么特别啊。”
“给我看看。”花锦怡轻声说。
那光头拿着铜币有所企图,引诱她到这里,和县令里应外合企图捉拿她,必然是受人指使。
除了鬼面人,竟然还有其他人要找她,她的亲生父母到底有什么秘密。
所有的疑问在拿到铜币的一刹那停滞了,这铜币与她那枚完全不同,它两面一模一样,皆是青黄色的质地,刻着青鳞水镜四个字。
她按下疑惑,询问道:“这铜币上的字是什么意思?”
拾风雨说:“我听闻,昆仑山上曾有个青鳞剑庐,铸出过宝剑无数,许是说的这个青鳞。”
昆仑山!花锦怡就在昆仑山下长大,铜币若是出自昆仑山,那完全讲得通,许是自己出生时发生变故,恰只好将她托付给张氏夫妇抚养。
拾风雨看她精神不错,没有感染发烧的迹象,便说道:“如今光头已死,铜币你也看到了,我送你回家去吧。”
腿受了伤,不让他送也没有办法,两人歇到天蒙蒙亮,赶路回了风雨岭。
屋里静悄悄的,她留得字条好好地压在桌子上,姜恭还没回来。
拾风雨环顾四周,屋里收拾得干净整洁,摆着生活物品和习武的物件,院子里种了蔬菜,生活气息浓厚。
他扶着花锦怡坐好,开口问道:“你自己可以吗?”
显然是不可以,花锦怡抿抿嘴,姜恭还没回来,她根本无法照顾自己。
“双印通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我必须回去复命。”拾风雨说着,下意识抬手想要扶鬼面具。
可面具不在。
看他动作,花锦怡反应过来,一摸腰间空空如也,“糟了,鬼面具应是在打斗的时候掉了!”
她预感自己闯了祸。
果然,拾风雨眉头紧皱、坐立难安,当即说道:“我得回去找找。”
又摸出那瓶药粉,不放心地说:“情况紧急,我不便多留,这是止血药,你自己小心,咱们后会有期。”
“保重。”花锦怡真心开口,希望他此行顺利,不仅能带回铜币的消息,也能平安无事。
又剩下她一个人了,腿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姜恭一去不归,她还因为大意将拾风雨的鬼面具遗落。
疲惫、担忧、懊恼充斥在胸,她深吸一口气,放任自己沉沉睡去。
睡着了就不想了。
再醒来时,天光微亮,阳光被窗户框出一块,投射到地面上,外面有咕咕的鸟鸣,她竟恍惚间以为自己还在花脸村,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她揉揉眼,转头看见床边放着一只歪头的木棍,顶端被削得很光滑,正好能当拐杖用,莫非是姜恭回来了?
“姜伯!姜伯是你吗?”她喊道。
外面没人应声,她撑着拐杖站起身,一瘸一拐向外走去。
太阳西斜,院子里没有人,水缸里的水满满的,干净清澈,反射着点点波光。
在门口站了许久,直到腿上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才转身进屋。
桌子上,放着包好的干粮点心,下面压着一张新的字条,字条上面写着:回京复命,千万珍重。
是拾风雨。
他一边焦急忧虑如何复命,一边还放心不下她独自养伤,将这些琐事都做了才走。
花锦怡看着珍重二字,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挑起又落下,心中只有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