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担心这个?”黑狗冷笑,“你担心的可不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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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千穿着里衣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约莫过午后,听见外面有人声。
李渊和才回来,花狸子赶着去接。
何千不准备打招呼。
自背叛发生,她恨不得看见那女人就绕路走,生怕她哪天想起这档事,新仇旧账的,不好脱身。
她们说着话,本该从何千门口路过。
门忽然被推开,何千一个激灵坐起身,拿着薄毯子迅速往身上裹。
现在的上司都这么没有边界感吗!
这是午休时间。社畜的愤怒已经写在脸上,花总和李总却权当看不见,一左一右挨着她坐下。
“干……干嘛?”何千外裤都没穿,把脚缩进毯子里。
李渊和放下皮包,一脸和蔼可亲,温声细语:“小何哇,花老板说你工作积极,成效不错,批准加薪。”
“嗯,不叫加薪。我们讲分成。”花狸子接话,“这次上调红利。”
“你的进步我们有目共睹,”何千印象中,李渊和从没那么循循善诱过,“目前有一个非你不可的项目,是我们的信任,也是你的机会……”
“再去B.M.跑一趟,已经有计划了。”花狸子不喜欢废话,“史长生躲在哪儿尚不明了,你得把她钓出来。”
“就像平常上班一样,做一些本职工作,不需要很辛苦。”
“我和李总全天都在。半夜可以给我们报数据。两天一次就行。”
“会有专人负责你的安全,无需面见柳敬,危险性低,别害怕。”
“我让黑狗跟你去。你被抓了,或者叛变了,她能给你个痛快,不必担心。”
……?
何千感到疑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听着还挺像人话的。
“二位别……别客气,”何千拢了拢身上的毯子,又把自己缩小了些,“我……”
李渊和笑得如沐春风,示意她说下去。
“我手底下没人了。”花狸子比较坦诚。
“太危险了。多少钱都不干,花老板另请高明吧。”何千硬着头皮偷瞄一眼花狸子,这些话她是决计不敢对李渊和讲的。
希望这个铁血无情、但稍微讲理一些的上司,能往开她一条生路。
花狸子摇摇头:“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还得知根知底。一时半会儿找不着。再者,上次骗光了柳老狗的底裤,他定计划反咬,我们不能一点准备都没有。你该信得过黑狗,她会把你的安全放在第一位。你知道盲点从来不吝啬报酬。”
动情晓理,筹码都亮完了,然后呢?
她何千现在就能一走了之,靠着手里的余款躺平下半辈子。为了句好话和身外之物,把命都搭上,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掂量出个轻重。
留在盲点给她们打杂工都算情分了,还要得寸进尺。
现在当领导的脸皮怎么这么厚呢?
“对不起。我能力不够,不堪重任。”何千冷脸谢客。
想到跟花狸子干了几票,手里的存款够摆烂,她的声音又硬气几分。
左面沙发忽然回弹。
是李渊和动作轻快地站起身。心情不错,舒展一下身体:“走吧花老板,我说了,她不会乐意的。”
“好吧,你再考虑考虑。”花狸子感到失望,但没多劝一句。
谈话进行得特别失败。
上位者放弃太果断,反而让铆足劲的何千猝不及防。
忽然感到不真实。李渊和这个强势货色,一句轻描淡写的“不乐意”,让何千在心底疯狂复盘。
她手里有别的牌?不应该啊。假死之后,她的精英旧部都各寻明主去了。
她回身向何千点头道别,带上房门。
像散席之后意犹未尽的老友,眼神宠溺,态度轻松,藏着邪恶。让她背后一阵发寒。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李渊和不说,但何千不是蠢人。
她根本不是来谈判的,她是前来检查何千的剩余价值。
真要二选一的话……那还是面对柳敬吧。
*
黑狗车技太过狂野,早高峰时段,甩了几辆警司的伪装民用车,造成了一些小型交通事故。
四轮的毕竟没有二轮的机动性强,跟太紧容易被算计。
抓不到把柄,热武器又掏不出来。最多移交交警手里,做个超速和危险驾驶。到这种时候,便衣条子就感到憋屈,骂骂咧咧。
没有道路监控的郊区,颜挈连连叫停,在路边扶着树呕吐。
以至于晚上回到盲点,她都脸色发白。花狸子让人赶紧扶她去休息。
端进屋的茶水点心一口没动,昏睡一夜,才好转了些。
“只是晕车而已。”不知是漫不经心的安慰,还是含糊其辞地开脱,黑狗轻描淡写,“这些不干体力活的,要找机会锻炼锻炼。”
“可别出岔子,时间掐很紧。”花狸子白了眼黑狗,“明天就得带颜老板看人质去。那出纳竟然丙泊酚过敏,还好周大夫来得及时。”
“她现在不是该出差么。税务的座谈发现少了人,可不露破绽?”黑狗好奇。
“哪会。”花狸子不假思索,“我安排人手把上呈资料送去了。税务政宣千百号人,来得及关注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