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星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在床上躺的时间久了,我一开始走不了路,护工就推着我去康复室,做一些简单的训练,那段时间很难熬,身体上心理上都是。康复室里不止有我一个人,还有别的病人,他们都有家人陪伴,只有我是一个人。”
他的语气开始不平稳,看着他抖动的肩膀,贺北时很想给他一个拥抱。
元星却抬起头来,眼眶微红,他有些尴尬,也有些执着,抱着势必把这些东西讲明白不然不肯罢休的心思,道:“我不知道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说这些话会不会很愚蠢,但我必须告诉你,我如果答应和一个人在一起,那肯定经过深思熟虑、是奔着一辈子去的,贺北时,你如果感到害怕,我们就当作什么都没——”
一个拥抱落下,贺北时紧紧搂着他,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道:“我愿意的,星星,我愿意和你过一辈子,我不想躲在门外偷偷看你了,以后你生病我照顾你,你难过,我陪着你。”
元星想说我不是在求婚,但眼前这个男人的喜悦与悲伤都感染着他,令他心中得到了慰藉,愿意短暂的依靠这个肩膀。
这些话,他信了四成,另外六成,还要看之后的表现。
哪怕最后真的被骗了,他想,他会很难过,但不会后悔。
因为这个人是贺北时。
有些话憋在心里不问还好,一问,直接从暧昧期变成了考察期,贺北时很是郁闷,激动过后,有点不高兴。
偏偏元星正处于发完言之后的平静期,也不哄他。
他撇着嘴,揪起那只放在腿上的手,宣战主权般的摆弄。
心里很乱,元星其实特想一个人静静,但走又走不远,去哪都会被追上,还不如留下来坐着。
这一坐,就是将近一个小时。
一个坐如钟,一个动如猴,贺北时围着他打转,若不是有意拦着,那只罪恶的手能摸遍他全身。
要想开窗,就得先掀天花板。
在为自己谋福利一事上,贺北时脑子动得贼快,眼珠一转,凑近道:“星星,我们可以接吻吗?”
不出意外,这个古板的人受了惊吓,连连往后躲,几乎咬牙道:“贺北时,你想什么呢?我们还没在一起呢。”
贺北时撇撇嘴,很遗憾的模样,道:“我以为预备期这种事情可以练习呢,好吧,那……我今晚可以来你房间睡觉吗?”
“不行!这个更不行!”
反应比刚才还要激烈,贺北时心中哈哈一笑,心想星星脑子里装的东西也挺多啊。
可他还是摆出很郁闷的模样,道:“这样不行那也不行,那我这个未来男朋友和路人有什么区别?”
他以为对方会因为心软至少答应一条,毕竟从前就老用这个办法,次次见效。
正暗暗得意呢,元星突然站起来,道:“本来就没有区别,如果三个月后我们没有在一起,那我不会再见你,我们比路人还不如。”
这番话……
如果有一天我们分手了,那我会彻底离开,再也不见你……
过去和现在重合,元星的脑海闪过一个陌生的画面,头痛无比。
贺北时当场变了神色,满眼写着惊慌。
他想要触碰面前这个人,可手伸到半空中,又止不住的往回缩。
医生说如果受到刺激或者重现过去的场景都有可能导致记忆恢复,这次会不会……
“星星,来喝口水,”贺北时倒了杯水,让他坐在凳子上。
温热的水流进胃里,元星心中也跟着暖了起来,这两天大概是他人生中最难以忘怀的时刻。
独自生活得久了,忽然有人体贴入微的来照顾,是一件很惶恐却也很幸福的事情。
“贺北时。”
这一声叫喊把人吓得不轻,贺北时在桌前忙碌着,把上面很整洁的东西打乱再放回去,一直不敢应声,不敢看他的眼睛。
等了很久,没等到下半句,他忐忑不安,心想不能一直躲下去,反正都是死皮赖脸追媳妇,有记忆的没记忆的有什么区别。
于是心一横,转头看过去。
这一看把他看呆了,星星的眼睛本就生的好看,一双含情脉脉眼,就那么盯着他。
贺北时滚动喉结,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放了,道:“怎么喊完不说话了?”
眉眼渐渐弯起,元星笑起来是极好看的,道:“我想说谢谢你,但你让我换三个字,可我们现在的关系又不适合说,所以就只喊你的名字了。”
“啊,这样啊,”贺北时大松一口气,大度道,“没事,我也不是非听那三个字不可,等你准备好了再说也一样,不着急不着急,哈哈。”
元星很感谢他的理解,毕竟他们都是男人,在社会上的接受度不算高,要考虑的方面比异性婚姻多很多,也许换做旁人,听到一辈子这三个字或许就跑没影了。
他给贺北时一个机会,贺北时也给了他一个机会。
明亮的眼睛眨了眨,元星站起来,轻快的在他的脸上啄了一下,道:“这种亲吻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