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想常来?”
姜威理好手头的单据折好塞进口袋,皱眉瞥了苏早一眼。
“我是这个意思吗?”
苏早无语,别过脑袋看了看手中的棉签,棉签上头还有一点血迹,又重新压在针孔上,“我就是觉得方便。”
“别乱动。”
姜威见状,立刻伸出手,从苏早手里接过棉签帮她按着,“别举着了,左边打针右边受伤,有什么需要跟我说吧。”
苏早看着眼前板着个脸又无比关心自己的姜威,一时有些无奈。
她没见过这样的人,好像什么情绪都可以直接写在脸上一样。
想到姜威在车上的一番追问,苏早忍不住小声嘟囔道:“我是病患哎,你太凶了吧,刚才也是,吓得我都不敢喘气。”
“......”
姜威僵了一瞬,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见到苏早胳膊上的伤口就血气上涌,忘记控制说话的语气了。
可能,对苏早来说......
还真有点,凶?
“那你跟我说说,受伤有什么好瞒着的?”
姜威单手随意地搭在苏早身后的椅背上,另一只手轻按着棉签,“我知道你受伤了能不着急么,而且我当时还问你了......”
感觉到自己语速又不自觉地快了起来,姜威转头看向门口,把后面的话都咽了回去。
“不是针对你,你别误会呀。”
听出姜威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苏早轻叹了口气,“是我的问题,受了伤的第一反应是要瞒着别人。”
“为什么?”
姜威满脸疑惑,不理解直接写在了脑门上,“受伤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苏早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轻声细语地给姜威讲了大学时因为受伤而被取消演出资格的事。
考虑自己的立场并不客观,苏早复述的时候尽量避免了带有感情色彩的词汇。
轻描淡写地讲完后,苏早把主题拉回她想要解释的重点:“后来就习惯了,受伤第一时间躲起来处理,主要是怕耽误演出。”
“你受伤被取消演出资格,你室友顶上了?”
姜威听得远比苏早预想得认真的多,苏早话音刚落,他就立刻反问道。
“是呀,我是A角,她是B角,我上不了场,按道理就应该她顶上的,怎么了?”
苏早一脸坦然,有些事拿不上台面,她确实受伤了,这样的演出安排没有问题。
“你傻呀?那她不就故意把你这事儿捅出去的么?”
姜威的声音陡然提高,语气里满是按捺不住的气愤。
本就感受不到丁点家庭温暖,在大学里好不容易信任个室友还被人摆了一道......
说不定都不止一次......
脑海里突然浮现苏早在公交站台前朝他嚷嚷,倔强地说要自己呆着的场景......
姜威下颌线绷紧,手不自觉地捏着手指,骨节被捏得咔咔响。
“......”
苏早惊讶地看着姜威,有一瞬间的失语。
她本以为姜威不会想听这种无聊的往事,所以特地没多讲细节,生怕说多了自己成了那个搬弄是非的人。
没想到,姜威竟然直接点破了。
“我当时没反应过来,后来有点明白了,所以从那以后,每次受伤我都一个人悄悄处理了呀。”
苏早语气平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姜威轻轻拿开棉签,仔细确认针孔没再流血后起身把棉签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话里带着些许嫌弃,“就这?你不会当作无事发生,继续跟她做朋友吧?”
“额......”
苏早被姜威的问题问住,略显尴尬地硬着头皮答道,“倒也没有,肯定是疏远了的。”
“就该去质问她,为什么不严重的伤搞那么大动静,不就是想顶替你,便宜她了。”
“质问也没用啊,事情已然发生了,改变不了什么的。”
苏早轻叹了一口气,低下去的尾音里夹杂着几分无奈与妥协后的释然。
“怎么没用?问出口了至少拆穿了她的伪装。”
“而且她意识到自己辜负了你的信任,你或许能好受点,至于她怎么想那就是她的事,她但凡有点良心就该反思反思。”
姜威越说越激动,满脸愤愤不平。
苏早不由代入到当时的场景,如果姜威在,他真的参与了,帮她出头了......
想着想着,苏早竟然有点希望有姜威这么个朋友。
苏早的社交圈一直都相对单一,在大学期间每天就是训练和功课,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人。
工作之后更是简单,基本都在职场范围内,接触的人来来去去就那么一个圈子。
她从来没有交到过,姜威这样秉性的朋友。
姜威的情绪波动让她第一次体验到了受了委屈在朋友面前诉苦找到共鸣的窝心,她眼睛里闪烁着光芒,笑着问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啊,你听到的都只是片面之词呢?”
“有可能啊。”
姜威满不在乎地回道,“那又怎么样,受伤的是你,被顶掉资格的也是你,我是你朋友又不是她朋友,我当然无条件站你这边。”
“......”
苏早愣住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么有分量的话,可以如此斩钉截铁却又无所谓地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