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父?”陆暄看着来人,有些诧异,她没想到他也会来。
她看向他身后,以苏昱程与苏珩为首,一队身着褐色劲装的府卫擒着冯氏三人进殿,三人腹部有血渗出,手被拗折,方才的叫声应是他们受伤时所喊。
原来陆暄吩咐下人准备马车时,让他们在车底绑了一袋草木灰,袋上戳了个小洞,马车抖动时在路上留下印迹,苏家人循着痕迹来到此处。
方才她与谢元祈找证物时,他们三人欲冲进来杀人灭口,所幸苏家人及时赶到,那三人反被钳制。
他们被押进来,面带不甘愤恨,冯水破口大骂:“呸,你大爷的,你们这些望族真是阴险狡诈,既已拿了我们东西,还不快放了我们!”
苏珩对着他肚子就是一拳:“你们还贼喊捉贼起来了,你们方才拿着匕首进殿意欲何为啊?”
“里面是何物?”苏太师盯着布块,手微微颤抖。
谢元祈闻言缓缓掀开布块,一块铁块展露在众人面前。
那是一块掌心大小的铁块,根据未熔尽的一角,依稀可辨出此乃一块令牌,但上面能说明身份的信息皆被烧毁,只看材质,特殊难寻,令牌主人当是非富即贵。
陆暄眉头紧皱,不解道:“这是什么?”
谢元祈与苏珩凑近看了看,也是诧异。
唯有苏太师与苏昱程面色微变。
陆暄转向冯氏三人:“就凭这块废铁,你们如何断定凶手另有其人?”
半晌,极少言语的冯怀开口:“其实当年我看见了,有几个黑衣人逃离火场,他们身上就戴着这令牌。”
陆暄还欲再问,此时苏太师哑声道:“收起来吧。”他看了眼殿外,幽深黑夜,不知何时才能天亮,他缓缓开口:“这不过是块破铁,是他们意欲嫁祸他人、洗脱罪名的借口罢了,他们既已承认当年对华儿下手,便就如此罢,送他们去官府。”
冯水见事态不好,高声道:“不是的!这不是破铁!那日还有人回去寻它,只不过我们先一步拿到了,若非那人心中有鬼,又怎会冒险去找它。”
苏太师抬手,府卫加重手中力道,将他们往外拖。
陆暄上前一步拦住:“外祖父,此事还有蹊跷。”
苏珩当即附和:“是啊,祖父,表妹说得有理。”他又向苏昱程投去求救的目光:“父亲…”
谁料苏昱程只当没看到,抬手示意府卫出去,语重心长道:“暄儿,你母亲是苏府的掌上明珠,若非当年那桩事…唉…若说谁是最心疼的她的,最想找到真凶抚慰她亡魂的,便是你外祖父了,眼下证据已足,他们不过是巧言令色意图逃脱罢了。”
陆暄何尝不懂,只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物件不简单,只要知道此物为何,那笼在眼前的层层迷雾便可破开。她看向苏太师与苏昱程,他们看到那铁块的神色很是异常。
她犹豫片刻,走近谢元祈,拿过铁块,将其仔细裹好放入怀中:“好,暄儿听外祖父的。”
无论如何,林氏都不无辜,先同她算账,或许能顺藤摸瓜,找到更多线索。
“回去罢。”苏太师声音听起来愈发沙哑,陆暄看着他佝偻的脊背,心中一阵酸楚。
入夜,陆暄久久不能入眠,思索片刻,她起身去拿那铁块,在月光下仔细端详,不知是不是看久了,她总有些错觉,她在陆府见过此物,或许此物真与林氏有关,只是冯氏几人不知罢了。
明日便可见分晓了,思及此,她将其放到枕头下,合眼渐渐入梦。
翌日,京兆府。
京兆府尹陈初得知原委后只觉头疼,升迁轮不到自己,棘手之事一抓一把,无奈唤人去陆府传人。
一炷香后,林婉娘被带到了堂上,随她一同前来的还有陆培正。
陆暄并不意外,陆培正最爱自己的名声,他来或许是为了帮林氏,更多的是怕她牵连自己,若情况不妙他便果断弃之。
林婉娘跪下时,瞟了一眼陆暄。
陆暄从她的眼中看到了胸有成竹与挑衅,她竟这般笃定自己会无事吗?
林氏跪下后只说不认,陈初宣人证范嬷嬷上来。
范嬷嬷出来时,陆暄看到陆培正面色微变。范嬷嬷指控是林氏买凶杀人时,他眼色又恢复自然,似是松了一口气。
范嬷嬷将证物递上,通过比对字迹,确认那张纸条确是林氏所写,林氏高声喊冤:“大人,那只能证明民妇邀她见面,这如何能说明民妇杀人,还有这耳环,成色普通,街上找五人有三人戴的是此款式,如何能指证民妇。”
陈初认同,再唤冯氏三人,他们身形狼狈,脸上仍有淤青。
他们三人上来时,林氏明显抖了一下,但很快脸上又恢复云淡风轻的神色。
为避免他们三人临时翻供,昨夜苏昱程已让他们在证词上签字,苏昱程将他们的证词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