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城中考体育在四月中旬到五月上旬，一过后没有老师再来占过体育课。

哔哔——

小学部操场响起一声急促的哨声。

“全体同学热身运动！”

这个季节对临城来说多雨，潮湿，一天到头阴沉沉，不见一缕阳光。

虽然没今天没下雨，但红色跑道早被浸透，踩上去跟过期海绵差不多，要干不干的小水洼密密麻麻，遍地都是。

热身完，“第一，二排男生向左转！一千米，满分3分30秒及格，预备！”体育老师做了个手势，“跑！”

陈越选了中间的跑道，一直不紧不慢怕在中间这个位置，不靠前也不落后。

身边人的速度慢慢减下来，他还是一脸轻松地像散步。

没有轮到的同学再坐在一旁的护栏边。

刘杭拿起水瓶给自己灌一大口水，没有阳光也依旧眯起眼，“陈越怎么回事儿？”

“保存体力，然后冲刺。”

“可这都落后差不多一圈了。”刘杭不太相信，“他能行吗？”

“他腿长。”何杰专门往他痛处戳，“你先担心你自己吧。”

两个人互怼的功夫，陈越已经赶超所有人，跑在第一的位置。

体育老师拿着报表统计，“学号，姓名。”

陈越还没缓过来，冲刺冲太猛，脑袋嗡嗡的，直接拿过笔把信息填上去。

地面哪哪都是水渍，连中间的草坪都没法躺，只好找了个护栏边的空位坐上去。接过朋友递来的水，喝下半瓶就握在手里。

位置并不高，他能两脚结结实实落地，两只手臂搭在膝头，继续看着后面的训练。

陈越穿着天蓝和宝蓝相间的夏季校服，扣子开了一颗，纯棉布料因为出了汗粘着皮肤，皱巴巴的。

“下一组准备！”

剧烈运动完的嗓子有点干疼，喝下半瓶水更是热，每个毛孔都在往外渗气。

绕过半个操场，才发现要找的人坐在国旗台底下，手里拿本巴掌大小的书和朋友头碰着头。

唐榆早就看到陈越往这边来，用手肘撞撞姜梨的肩膀，抬了抬下巴，说：“你同桌来找。”

姜梨穿着两件衣服，一件夏季加件秋季，和陈越的区别就像夏天和秋天。

陈越停在两人几步之遥的地方，姜梨站起来，从外套口袋拿出一包触感冰冰凉凉的湿巾。

唐榆跟着过来问：“成绩怎么样啊？”

“还行，三分零五秒。”陈越擦着汗，“马上轮到女生了。”

姜梨把那本小册子塞给陈越，“帮我保管一下。”就和唐榆走向大部队。

快走到的时候，唐榆觉得腿软，“我能行吗？不合格怎么办？”

“这不算正式考。”姜梨拍拍抓着自己臂弯的那只手，“跑完就行，下次再加油。”

唐榆点点头，女生已经在整理队形了，两个人从侧边回到人堆里。

一共八个跑道，姜梨把最内侧的位置让给唐榆，自己站在第五条。

开跑口令一落，一齐跑了起来。

刚开始看不出什么，一圈以后逐渐差距，姜梨第二，唐榆最后，且上气不接下气，在原地停了一会。

边上围观的人在说谁第一谁第二，说什么的都有，还是少不了那群嘴欠谈论身材，目光短浅的二货。

陈越冷冷地看过去，对面几人就噤了声。

姜梨在最后半圈赶超了第一的白莹，先一步到达终点，看见陈越在老师旁边又掉头回去。

“哎，还没登记！”

白莹到的时候，陈越正在报姜梨的姓名学号，肚子一抽一抽地疼，话都没力气说，恳求地看向陈越，他却在报完之后往姜梨跑过去，两人一左一右扶着唐榆回来，李斌他们在旁边递水递纸巾。

白莹死死抿住下唇，攒两口气准备报名字，结果被其他人抢了先。

“白莹，12号。”

见有人替自己说，她也往一边去休息。

……

这一节课下来，唐榆差点丢了半条命，脸色和唇色都惨白得吓人，坐回座位上两眼空洞看着黑板。

唐榆：“我发誓，暑假一定要好好减肥——”之后便彻底累趴，一动不动。

姜梨也没好到哪去，高马尾松散着，显得有些凌乱，碎发黏着脸侧和脖颈。

陈越进门之前还跳起来摸了把门框，整个人活力四射，完全看不出刚跑了一千米。

“你们穿两件校服不热？”陈越真的挺想知道。

姜梨用草稿本扇着风，“热，不想脱。”

好吧，人家都这么说了再问就不礼貌了。

等热意散去，姜梨一把扯下皮筋，手指一下没一下地拢头发，高马尾没有梳子和镜子很难整齐，加上发量又多又长，后脑勺有头发没抓上去都不知道。

陈越从桌肚里拿出把没拆封的梳子放到她桌上。

姜梨看着眼前淡粉色的梳子，没有要拿的动作。

“新的，没用过。”陈越看着她脑后那绺“落单”的头发，“你没扎完。”

姜梨抬手摸到后脑勺，确实有一簇没扎上，又摸了摸发顶，感觉有忽高忽低的纹路，不用看都知道没弄整齐。

只好拆掉皮筋再绑一次，不拆还好，拆了更乱了，像炸毛的猫。

陈越直接拿回来拆了梳子的包装放她手里。

梳齿是淡粉色，梳柄是塑胶做的仿真猫爪，爪垫也是粉色的。

“你怎么会买梳子放抽屉里？”

“想送人的。”

姜梨：“……”

“送你的。”陈越看她这幅表情实在忍不住想笑，“当个便宜的生日礼物。”

姜梨重新扎好头发，手里的梳子因为这个回答变了重量，但还是说：“我生日还很早。”

“？”陈越怀疑自己看错了日期，“我看消息推送显示在这几天。”

“那是我随便设置的。”

一句话把陈越堵得没话接，好像也是，那自己认真修改的日期算什么？？

姜梨把头发分两股扯紧，“我生日在夏天最热的时候。”

“那你是巨蟹还是狮子？”

“巨蟹。”姜梨把梳子放回那个收纳袋里，想起他资料卡那串数字，“那你是处女？”

陈越拿起那支被玩到快包浆的转转笔，嗯哼一声作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