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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桩冤案的根由,得从柳姑娘还是流民那会儿说起!寒天腊月间,她被张大柱那伙畜生盯上,眼看就要失了清白……”
台下观众听得屏住呼吸、眉头紧皱,听莲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接着说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如神兵天降!此人正是州江楼东家——晏井承!”
说到这儿,听莲故意停顿了一下,吊足了观众的胃口。
阿福在一旁接过话头:“那晏公子,为护柳姑娘,鹤月剑出,三个施暴者当场血溅五步!”
听莲补充道:“若不是晏公子白衣执剑救下她,早就香消玉殒了!如此英雄救美之举,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好!”台下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声,有人激动地站起身来,满脸兴奋地喊道:“晏公子真乃英雄!此举,当真是痛快!”
“柳姑娘有此贵人相助,真是福气!”观众们你一言我一语,气氛越发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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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莲忽然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愤恨:
“可谁能想到?那群狼心狗肺的流民,转眼就捏造出带血的假婚书!说柳姑娘是张大柱发妻,和晏公子通奸杀夫!”
阿福添油加醋道:“您大伙瞧瞧这栽赃的手段,简直比那毒蛇还狠!”
听莲猛地站起身:“更绝的是,晏公子竟当场揽下所有罪名!一句‘人确实是我杀的’,轻飘飘几个字。可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要拿自己性命,换柳姑娘周全啊!”
阿福眼眶泛红,声音哽咽,“诸位说说,这天底下哪有比这更浓烈的情义?更黑的冤屈?”
台下百姓听得入迷,堂内骤然响起抽气声,几个妇人掏出手帕抹眼泪,哽咽声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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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里的年轻书生猛地拍案而起,震得杯盏叮当作响:“欺人太甚!”
“可不是!”卖糖葫芦的老妇人站起来,浑浊的眼珠气得发红,“我活了大半辈子,头回见这么颠倒黑白的!柳娘子生得那般清正,我一开始就信她不会做出此等勾当!”
话音刚落,人群如沸水翻涌,叫好声、怒骂声混成一片,有人将茶碗重重掼在地上,瓷片碎裂声里夹杂着怒吼:“放了晏公子!还柳姑娘清白!”
听莲提高音量向众人作了一揖:
“各位稍安勿躁,昨日若无各位仗义执言,柳姑娘纵有千张嘴也辩不清这泼天的脏水!明日相信官府能给我们一个正义的结局。”
台下众人先是一怔,随即爆发出如雷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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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馆的老者颤巍巍抹了把脸,忽然扯开嗓子喊道:“说得好!明日我第一个去府衙门口递状子!”
听莲慌忙摇手,高马尾辫跟着乱颤:
“使不得使不得!柳姑娘说了,各位能信她、挺她,便是天大的情分,哪敢再劳烦大家!州江楼今日已备上好酒好菜,管叫各位喝个痛快!”
话音未落,卖菜的陈老汉已寻到半截木炭:
“老汉我不认字,但会画押!待我老汉做完该做的事,才有脸去喝那酒。”他说着便要往桌上铺油纸。
角落里的书生展开空白宣纸,笔尖蘸墨时溅出几点星子:“官府昏聩,百姓不能糊涂!我这就写联名状!”
“算我一个!”“加我!”此起彼伏的应和声里,几个精壮汉子搬来桌椅,有人扯着嗓子喊店家取镇纸和朱砂来。
听莲和阿福红着眼眶起身,朝四方深深作揖。
一日间,晏井承的英勇和柳嘉之的坚韧,在益州城传得沸沸扬扬,成为了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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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江楼前热闹非凡,六大吃播并肩立于高台。
阚忆思素手轻抬,揭开青瓷汤锅,氤氲热气中,嫩黄的“半枝莲”花瓣在锅里沉浮。
她执起白玉汤匙,声音清冷如碎玉:
“这碗【清流言】,以山寒泉、叶晨露为引,最能败一败那些无中生有的心火。世人总说‘祸从口出’,与其用舌头伤人,不如像柳东家一般,以手艺立身,以真心待人。”
话音刚落,台下百姓轰然叫好。
“说得对!咱们益州城容不得淆乱是非!”顷刻间,百姓们自发集结,在州江楼前振臂高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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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梆子响过,喻赤解下染着酒气的外袍,缓步踏入松风阁。
白日里宴请百姓的喧闹仿佛还萦绕耳畔,刚推开门,便见案头摆着一封未拆的密函。
指尖触及封蜡的瞬间,喻赤忽然想起这些日子周旋各方的紧绷。
市井流言如刀,官场暗潮汹涌。
而此刻,密函里轻飘飘的【时机已至】四字,却重若千钧。
窗外月影婆娑,他将密函凑近烛火,望着它在跳跃的火苗中化作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