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个月圆之夜,北海上的月亮明亮异常,比以往大的多,让它看上去不向往常一样高悬在天空。海浪在潮汐引力的作用下汹涌地翻滚着,不停地拍打悬崖,发出响亮的声音。
牢房地上的月光细腻而柔美,西里斯忍不住从牢房的深处走出,伸出手去,任由月光散落在他干瘦苍白的手上。
他探得再高一点,牢门就拦住了他的身体。
这么大的月亮,莱姆斯一定不好过。地上的月光被他的身体挡住形成了不规则的阴影。
他下意识地缩回角落里,不再去看那迷人的月亮。
皎洁的月亮和柔美的月光都承载着他太多珍贵的回忆,在霍格沃兹的那段日子,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月光就像细腻的东方瓷器承载他所有美好的记忆,而他亲手打碎了。
背靠的石壁坚硬又不平整,他也不在乎是否舒适,想起雷古勒斯带给他的消息,他闭上了眼,枯槁的心一丝阵痛。
他太了解他了,但他又没那么了解他。
雷古勒斯知道教子哈利是他现在这个世界上最在乎的人了,他也知道彼得才是真正的凶手,他希望他能开口说话,为自己辩白,这样才能把他从阿兹卡班捞出来。
可是他不愿意。
他在阿兹卡班是为了赎罪,只有他自己知道,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的罪赎不完。他真的好想死在战场上,战斗到最后一刻,或者为波特夫妇牺牲,这样也不辜负他们对他的好,而不是提出那个愚蠢的建议,毁掉了所有人。
他的罪赎不完。即使在阿兹卡班待上一辈子,他也不得解脱。
他在梦里见到了波特夫妇,可是他不敢上前去,那里已经有一只黑色的大狗和他们一起了。在梦里,他是个阴影里的旁观者,是个没有地方去的可怜人。
他的罪赎不完。他就该离哈利远远的,这样的话,等到他将来知道真相,动手会利落些。
月光将监狱分割出一片三角区域,他在黑暗处蜷成一团,离落在地上的月光很远,如同一只吸血鬼惧怕日光一样,他惧怕月光。
吸血鬼惧怕日光的伤害,而他怕伤害这易碎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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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正午,北海的风也像凌冽的刀。
达芙妮感觉自己的脸被刮得生疼,团队的研究进行地没日没夜的,她还得为布莱克在摄魂怪的眼皮子底下奔波。
哦不,摄魂怪没有眼睛。
她烦躁地将一块碎石丢进海里,石头溅起一点点白色的浪花,在汹涌的波涛中很快就消失不见。
抛开对环境的抱怨,她同情西里斯?布莱克的同时又觉得他活该。
同情的一部分来源于她的猜想,布莱克进阿兹卡班也许有别的隐情,“黑魔王的手下”这种口耳相传的说法她是不信的,她不相信西里斯会成为食死徒,不过炸死麻瓜是事实。她不讨厌麻瓜,甚至偷看过一段时间的麻瓜小说。
还有一部分是那么点自怜——她同情另一个时空的自己,那个进了格兰芬多的格林格拉斯,大概率会像西里斯一样,与家族斩断关系,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上一条牺牲的绝路。
她希望他能有个好结果,就好像她自己也有了一样。
至于他活该的部分——所有的布莱克都活该!
她没惹他们任何人,但他们都像曾经黏在头发上的粘痰,甩都甩不掉。
就在她给西里斯丢了第七次雷古勒斯要求的东西后,西里斯终于忍不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这是西里斯进阿兹卡班后第一次开口说话,他感觉这副嗓子是借来的,不仅不好用,发出的声音连他自己都陌生。
达芙妮第一次听到里面的人说话,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他的声音和记忆中大不一样了,沙哑得厉害。
西里斯许久没听见人回复,一瞬间怀疑弟弟派来送信给他的是个哑巴。
“达芙妮……我叫达芙妮?格林格拉斯。”
除了第一次送信时,她说过几句话西里斯没搭理之外,她往后便再也没说过话,更没听到过里面有任何动静,所以她恍惚了一会,确认自己没有幻听。
果然是个斯莱特林,西里斯不禁冷笑了几声。
“卢卡斯?格林格拉斯是你哥哥?”西里斯继续问道,他对斯莱特林可没什么耐心,但他要确认一下这个斯莱特林女巫知道多少事情,尤其是涉及到他的教子。
“嗯……”达芙妮小声地回答,她已经摸清了摄魂怪的巡查,早没了先前的紧张,但西里斯突然跟她说话,让她的心又提了起来。
卢卡斯是和马尔福同级的,在他还没上学的时候,他们在马尔福庄园有过接触,他给自己演示过躲避鬼飞球的技巧。即使后来他进了格兰芬多,卢卡斯也不像马尔福那样对他嗤之以鼻。
他对卢卡斯的印象还算可以。
至于他的妹妹,他不确定有没有遗传到她哥哥什么美德,他和雷古勒斯也是两个极端不是吗?
“他现在怎么样?”他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他结婚了,和一个美国人。”达芙妮友好回复。
“怎么?你父母没逼着他取英国纯血统家的小姐吗?”他忍不住讽刺道。
“不,他们不是那样的人。”达芙妮的声音很平静,仿佛真的是在和他闲聊。
“哼!那你在这里做什么?”他冷笑道。
“我?我在这里工作,把腮囊草带回去做实验分析。”达芙妮觉得他的话简直莫名其妙,仍然保持着友善的态度。
“工作?高贵的纯血统需要工作?真可笑!”西里斯的嘲弄完全不加掩饰。
“我喜欢我的工作。”达芙妮不想搭理他了。
她的学生时代过得艰难,不仅要小心翼翼地应付身边狂热地食死徒预备役对她的欺辱,还要小心格兰芬多对斯莱特林的攻击,双方斗得激烈的时候才不管伤到的是谁,反正是个绿色领带的就对了。
“你要是想嫁进布莱克家,趁早辞了你的工作。”西里斯不停地试探着。
达芙妮心底的怒气徐徐上升,但过去的至暗时刻让她学会了忍耐。
嫁进布莱克家?他以为她是什么人?
“我为什么要嫁给布莱克?”达芙妮的语气没有半分波澜,仿佛只是在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