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莉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手中的枕头向空中抛了又抛,仍是百思不得其解,心里有太多的疑问不断地像冒泡泡一样浮上来。
今晚本该愉快地和家人一起度过,但阿米莉亚提到了西里斯的背叛之后,她有些新的想法需要去验证,以至于越想越乱。
从安迪那里得到的鉴定报告表明彼得佩德鲁才是爆炸案的凶手,西里斯布莱克是无辜的。但阿米莉亚告诉她,西里斯布莱克将波特夫妇出卖给了伏地魔,是个真正的食死徒,是凤凰社的叛徒。
那凤凰社成员的遇害是否有他的参与?他有没有把博恩斯家的位置泄露给伏地魔?
你没有证据。一个心底的声音告诉她,你不能这样无端揣测下去。
阿莉亚甩甩头,企图把那些没头没尾的想法赶出去,并说服自己,如果布莱克真的这么做了,阿米莉亚一定会告诉她的。
她尽力回归理性去分析布莱克的行为逻辑。
一个食死徒在他的主子倒台后该做什么?
莱斯特兰奇选择寻找主子的下落,现在已经进了阿兹卡班,马尔福选择默不作声将自己洗白,至于其他人,逃的逃,散的散,不是被魔法部抓捕,就是消失得无人知晓。
布莱克也不例外,只不过他被佩德鲁截住了,然后他们起了冲突,布莱克发疯把佩德鲁炸成了碎片,还造成了其他普通人的死亡。
这听上去没有问题。
问题在于,根据安迪的还原,佩德鲁不知道通过什么方法消失了,将自己的手指留在了现场,让布莱克成为了凶手。
这就说不通了。
佩德鲁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为什么要伪造自己的死亡?难道是他想把布莱克炸死,结果布莱克没死反倒造成了麻瓜的伤亡,他不想承担这份罪名然后逃了?
那布莱克为什么也不解释呢?他真的疯狂忠于伏地魔以至于听到他倒台后精神失常吗?就连别人的陷害他都毫不在意吗?
她想起和布莱克为数不多的接触,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如果他是个食死徒,那为什么和布莱克家决裂?他的一切反抗都是演戏吗?雷古勒斯又知道多少?
如果他不是食死徒,那他的行为又该怎么解释?
阿莉亚揣着满腹的问号,在屋子里翻找着一样东西,一样她很久没用过的,能帮她联系到相关知情人的魔法物品。
她从布艺小包中翻出了许久未用过的双面镜,认真地看着镜子里很快就出现的雷古勒斯说道:“我想和你谈一谈。”
“出什么事了?”雷古勒斯在布莱克老宅,他坐在父亲的书房里,处理着那些布莱克家主一贯以来做的事情。
双面镜虽然很久没用了,但他一直带在身上,以防她找不到他。刚刚一直以来安静的房间传来一阵翻找物品的声音,他好似有预感一般就拿出了双面镜,正好对上她的蓝眼睛。
“你在忙吗?如果忙的话,晚点再说也可以。”阿莉亚看到了他桌面上的几卷羊皮纸散乱地摆放着。
他一向井井有条,不像她东西乱放,如果桌面变得散乱,那就说明他很烦躁,很忙。
“不忙的,这些都不重要。”他原本计划今晚把这些陈年的旧账理清楚,好进行下一步的安排。
“我有几个问题想听听你的看法。”阿莉亚本来是坐在床沿的,鉴于接下来要说的事很严肃,她坐在了梳妆桌前,将双面镜在桌面上摆好。
雷古勒斯微微愣了一下神,心也提了起来,缓缓开口道:“嗯,你说。”
“西里斯布莱克是不是食死徒。”她需要一个来自食死徒内部的人给她一个相对肯定的答复,这个人还要对布莱克家有足够的了解。
“他不是。”雷古勒斯回答地很干脆。
看来她已经知道了,那些似真似假的“背叛”和“污名”早晚会传到她耳朵里。他又有什么证据能说服她相信自己的话呢?对西里斯有了解的老师都接受了他“背叛”的事实,并为此痛心不已。
布莱克的高傲刻在他的骨子里,相比于四处为兄长奔走诉说他有多么的无辜,不如掌握权力达成他想要的目的。
哪怕是他爱的人,他也不想在这件事上被她同情怜悯,他拒绝他们的感情里有别的因素左右。
阿莉亚默默地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发现她没有自己预想中犹豫不定。
“在我的印象中,掠夺者四人组似乎是全霍格沃兹关系最好的,西里斯和波特,他们看上去亲密无间,很多人都说他们像亲兄弟,尤其在他被布莱克家除名后,波特始终支持他。”
阿莉亚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她假意去拿桌子上的一支钢笔,用余光去看雷古勒斯的表情。
记得在霍格沃兹,有段时间人们对布莱克家的事绝口不提,因为曾经放肆议论的几个学生被发现石化在了二楼的女厕所里,桃金娘还围着他们咯咯地笑。
他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一如往常地平静,好像她只是在谈论编辑部的猫狸子。
“在你看来,他会不会背叛他的好兄弟波特。”阿莉亚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什么样子。
她的分析是理智的,情感是混乱的。
如果布莱克能背叛自己最好的朋友,那博恩斯一家被伏地魔找上门是不是也和他有关呢?他还做了什么?自己又在做什么?
“不会。”雷古勒斯看着她浅蓝色水湾一样的眼睛笃定地说,他听出了她语气下的挣扎,读懂了她眼神中的彷徨。
“他不会背叛波特夫妇。”雷古勒斯感觉自己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他不是食死徒,更不会背叛凤凰社。”
“你为什么这么说?”阿莉亚一瞬间想捂住自己的嘴,她可真是咄咄逼人啊,逼着他直面伤痛。
可她也一样。
失去家人的痛苦从未逝去,她自己的痛苦也在手臂上被具象化为一个侮辱性的词汇,她需要知道更多才能继续调查,这是她当下生活的目标所在。如果没有了这份目标,她怕自己闲下来之后会陷入那些密密麻麻的痛苦中疯掉。
对不起,她无声地道歉。
“作为他血缘上的弟弟,虽然我对他的大部分想法没那么了解,但是在生活的过程中,他对家族的排斥和做得一切反抗我看在眼里。”他的语气平静如水,云淡风轻地像在讲述别人家的故事。
“自从他被分进格兰芬多认识波特之后,和家里的分歧越来越大,这个家的一切好像都让他浑身不适,我的父母总觉得是波特带坏了他……只有我知道是他选择和波特一起……我也不得不承认,他和波特看上去更像亲兄弟。”
“即使后来他被从家族除名,我们之间没什么联系了,但凭借我多年来所看到的、感受到的,他绝无可能背叛波特。”
“如果你还想知道更多西里斯对纯血统的反抗,欢迎来他的房间看看,任谁看了都不会相信他是个食死徒。”
雷古勒斯并没有流露出一丝不快,像在做官方发言的政客向公众读发言稿,听的人无法分辨出他的情绪,只能确定里面没有悲伤、失望或是什么别的。
“不必了。”阿莉亚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绝,哪怕这对补充她的报道有利。一张西里斯的卧室照片可以帮助读者了解这个人的侧面,但布莱克老宅是她绝不想踏入的地方。
“我的意思是……我相信你。”阿莉亚有些尴尬地说道。
”不管什么事情,随时找我就好。”雷古勒斯反而担心起她来。
他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在意所谓西里斯的“背叛”,博恩斯一家的惨案在她心里始终是散不去的阴影。
她自己大概不知道,但是他不止一次听到她梦中的哭喊和哽咽。
梦是人潜意识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