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稍微用力扯开他一点,憋红的脸得以有了氧气,才不至于说不成话。
心纸君丢了,早不知道被大江卷去了哪里。
自证已经让你厌倦,一路以来都在证明,也不知道证明了什么。
信或不信,说再多也没有意义。
“等我见了殿下,你自然就相信了。”
用力一拽,刘辩的手离开了你的衣领。
他揉着被你捏疼的关节,眼里滚动着沉沉的阴翳,你有些心疼他金尊玉贵养大的身体,关心道:“疼吗?抱歉。”
没理你。
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也不会告诉你。
“殿下应该和你一起来,为什么她不在?”
既然有这个剧情,小广就应该在场,为什么没有她?
刘辩瞥了你一眼,语气不好,声音低沉。
“不清楚。”
你想他心里估计憋了一团火,就不去探究究竟是为什么,得不到准确的答案,你就顺势坐在院里的石凳上,仰头欣赏月色风光。
雨停了,月亮出来了,周围有一两颗星星,一闪一闪地发亮。
“我看会儿星星,你要不要一起。”
刘辩没了发酒疯的心思,坐在你对面,顺着你的视线抬头望去,一时间相顾无言。
扯开的领口松散,风趁机涌入,寒意从心头蔓延,指尖也开始发白。
你好像感觉不到,皓月在眼底沁润,咏月咏月,月是故乡明。
你和他今夜所沐浴的月光,又有何区别。
天地给予你机遇,可惜同床异梦,各怀异心,他好像不太愿意听你说话,更不可能主动提起。
又开始做梦,又开始幻想。
旧梦往昔,总是时不时出来缠绕两下,扰乱心绪,往湖里投石子。
刘辩什么时候会这么安静。
他不来缠你,不来抱你,不来宣泄情绪,不来吐露真情。
安安静静坐在一边。
他在想什么,在算计什么,有没有把你算计进去。
你知道他从来就不是个草包。
可是没有广陵王,你还是有些没底。
前路就像面前的回廊尽头一般漆黑,看得你心里郁闷。
谁要做什么事,要是能记起来就好了。
你觉得有点困,于是慢慢闭上了眼睛。
……
又下雨了,嘀嗒声把你从思绪中剥离,下意识起身躲雨,看见刘辩还在原地坐着,就试着拉他起来,刚一碰到他,面前的景象把你吓得魂飞魄散。
他的脸上全是血,顺着雨淋湿了衣襟,原本眼睛的位置莫名成了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尚未挖干净的软组织还黏在里面,一突一突地跳动。
你从来不知道自己的速度能这么快。
迅速把他的眼睛包扎好,拖着还能走路的他往外狂奔。
思绪乱飞,脑子里一瞬间飘过无数疑问。
什么时候被挖的,为什么你不知道?
谁挖的?
他怎么不出声!!
府邸大门就在前面,只要再跑几步就能推开,你一早就觉得这里阴气重,早点离开最好。
可你还没碰到它,一只手凭空出现,死死拽住你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你觉得他好像要把你的手骨捏碎,忍不住道:
“张鲁!松手!”
往日的好孩子、乖宝宝不再听话了。
他睁着一双异瞳死死瞪着你,和你身后垂着脑袋的刘辩,眼里是汹涌的欲望。
你震惊地看着他的鎏金色眼睛。
“你疯了?”
张鲁一瞬间变得很受伤,他哀恸地说:
“是你要丢掉我啊,你要和爹爹离开这里,离开我的啊。”
“我都听到了,什么绣衣楼密探,什么殿下,你都没告诉过我,却告诉爹爹,你们是不是想好了要一起走,只丢下我一个人!!”
他痛苦地指着大门:“你刚刚还想着要走!”
你没想到他能曲解到这种程度,压下惊骇的情绪摸了摸他的手,尽量稳定声音不让他听到你话语中的惊恐:
“我没有,我只是想带他去看大夫,大夫知道吗?你生病了是不是也要找人看病?刘辩被你挖了眼睛,你还不许他看大夫吗。”
你试着温柔地哄他,渐渐他的情绪稳定下来,不再散发刺人的戾气,但是手还是一点不放。
刘辩面色苍白,嘴唇都在发抖。
你有点着急:“你先让我出去好不好。”
“什么事啊,还需要出去解决?让我看看吧。”
你听见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耳边传来张鲁兴奋的呼唤,他在喊“师父”,师父?
可来的明明是刘焉。
张鲁松开了你,上前往刘焉肚子上砍了两刀,在你的震悚目光中张修的手慢慢从里面露了出来。
血溅了一地,半脸浴血的张鲁笑得和孩童一样纯真,他被血淋过的金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你笑:
“姐姐,你看,想要离开我的人,想要丢下我的人,我都把他们缝起来了。”
你瞬间抓紧了刘辩,把他死死挡在身后。
天上开始下红雨,血腥味道弥漫了整座城。
记忆里的好孩子对你呢喃。
“姐姐,我把你带来益州,就是要让你永远别离开我。”
意识模糊起来,你努力睁着眼睛,扯着刘辩的衣服不让他被带走,你极力唤着张鲁的名字,拼命让他不要做错事,可只能得来他的一声偏执的笑语。
“姐姐,睡吧,睡醒了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留下来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