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让人心慌的沉默,风吹动窗帘的声音哗啦啦的,窗棂挂了一串风铃,铃音像百灵鸟一样动听。
你听到张仲景难得情绪外露,“又是巫血。”
左慈默了半晌,轻叹:“那种情形,也是没有办法。”
是啊,干吉先生说到底也是你的救命恩人,总不能抱怨人家用的方法到底好不好。
说起来,干吉先生自初到益州一别就再没见过了,他还好吗。
门开了又关,半边脸的光线被一道身影遮住了,顺势抬头,你很懂礼貌,乖乖唤着,“师尊。”
眼睛倏然睁大,左慈轻拂一下衣摆,在你床边坐下。
你还是第一次和他靠得这么近,近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都能闻到。
你笑着轻轻说,“师尊身上香香的。”
头上突然一动,有一只手抚摸着你的头发,手指温柔揉着,轻轻按在当初被歹徒扯着头发撞破的伤疤上,他的声音很轻,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受苦了。”
……
……不对劲。
如果以前能听到这一句,你一定会激动得热泪盈眶,觉得终于苦尽甘来,终于有人懂你的委屈和难过,哪怕只有一点点。
可是现在你不会这么天真了。
师尊怎么会突然和你这么亲近,不是你疑心重,只是......这不太合理。
毕竟已经习惯被讨厌了。
难道因为是左慈,所以才这么温柔吗?
可是左慈也是无为作风,怎么会管你的事情,他或许只会觉得这些都是你人生中该经历的。
所以,很奇怪。
你小心翼翼地笑,“不呀,我还活着.…..就很好。”
没有预想中的释怀,对话还没结束。
“吾应该.…..去寻你回来。”
......很不对劲啊!不要.….!不要这么说话啦.…..突然的关心真的很吓人......
你焦虑得不想再听,骨子里的回避型人格应景出现,你侧过脸,有些躲闪地低头,“师尊不要说了......没什么的,多亏了师尊我才能活着,能再见到大家,我已经很满足啦。”
月亮悬得很高,隐鸢阁是绝好的观赏胜地,和过去一千个夜里的月亮没什么不同,依旧那么皎洁明亮,高高在上,可望不可及。
头顶的手一顿,过了很久,久到你以为又伤到了别人的心意,顿时有些不安起来。
毕竟关心是很难得的东西,再怎么也不能辜负,于是你赶紧揉揉脸,扯出一个紧张的笑,装作很开心。
“谢谢师尊,这几天辛苦啦,我送您回去吧,今晚月亮很漂亮哦,咱们还能去看一看......”
你说着说着突然停下来,面对眼前无动于衷的左慈有些无措,你的声音有点颤抖,“师尊......我做错了什么吗......”
他动了,冰凉的手轻轻覆上你纠结在一起的手,温柔地安抚着你的情绪,他轻轻一握,你的手被裹在手心。
“若是能多上心一点,或许就不会是这样。”
左慈的样子,真的像被打疼了翅膀的蝴蝶,让你产生了强烈的错觉,他说的每一个字在你耳里都变成了另一个意思。
“您是在.…..自责.…..吗?”
原以为只是靠不住的胡思乱想,“我开玩笑呢”的万能尴尬缓解方法还没能使出来,他一句淡然到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的一句“是”,彻底把你的CPU干得直冒黑烟。
你愕然道:“......什么?”
你的长辈,师傅,梦中的心上人,爱了你八百年的男人,他漂亮如翠玉的眸光注视着你,认真得仿佛在回答誓言的一句“是”,竟然让你产生了荒唐至极的念头。
仿佛就在说,在说——
啊......真的是疯了吧......
仿佛就在说——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