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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战国无双·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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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正三年(1575年)

*

当大军抵达大阪天王寺堡垒时,石山军正将依山而建的天王寺围得水泄不通,援助的织田军根本无法与山阴道军团取得联系。

于是只好在外围强制征收了一村落扎寨安营。

岩胜跟随着织田信长骑马而至,前方便传来妇孺哭喊叫唤之声,织田信长等人置若罔闻,径直而去。

岩胜随后路过便见一群士兵正拽着老人女人和小孩往村外拖走,那些人衣衫破烂浑身泥土,他们不愿离开,士兵们便又打又骂,有些更是动手动脚趁机对女人抓胸袭臀,岩胜看不下,但是比他更看不下去的是森兰丸,岩胜都还没动作呢,这小子便跳下马来,上前喝止。

那些士兵见是官老爷来了,规规矩矩放走,但一看表情就知道在心里骂骂咧咧。

森兰丸又与那些妇孺说事劝解他们尽早离去,可那些百姓哪里愿听呢?她们便上前扒住森兰丸的腿祈求大人高抬贵手放了她们的家园。

这一下整得森兰丸尴尬不已,这些女人小孩纠缠得紧,那些士兵也乐得看官老爷笑话。

岩胜见情况不妙,赶紧下马来拔刀走到森兰丸身边,他呵道:“还不赶紧滚?!”

其中一女人见岩胜是一小孩,便不多理会,仍旧扒住森兰丸裤子不放。

这些人还不走,一会儿被织田信长知道了,怕是得全拖出去处理掉。

岩胜心一横,挥刀而过,擦着那女人脖子而过,血立刻冒了出来,众人吓一跳,没想到下手最狠的居然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再不滚下一刀就是你们的头颅。”岩胜冷声道。

那群人反应过来这才放开森兰丸连滚带爬地逃出村去。

岩胜又对那些士兵呵道:“看什么看!”

士兵们赶忙作鸟兽散。

处理完事情,岩胜收刀便见森兰丸垂头丧气地走去营地。

岩胜赶紧追上宽慰他:“是谁说要罩着我呢?”

好吧这更像阴阳怪气。

森兰丸叹口气:“我就是受不了无辜之人被如此对待,可是我发现了我也解决不了。”

岩胜道:“因为这就是乱世。”

森兰丸又道:“可是乱世就可以欺凌无辜吗?”

“你只要想着至少她们能留下一条命就好了。”岩胜道。

也只能这么去想。

安营扎寨后,被派去前线和敌营的探子也回来了,带来了一些好消息。

首先天王寺堡垒还算坚固耐守,目前城门还未有被攻破的迹象,其次,正在围攻明智光秀的石山军似乎并未察觉到后方织田援军。

得到消息之后,泷川一益立刻向织田信长提出奇袭战,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抓住空荡兵分三路从三个方向夹击抄石山军后路,而如果明智光秀足够有默契,他察觉到织田军动向,可以配合从前方进攻,从而形成围困之势。

织田信长觉得这个提议很好,事从权急,他立刻下令探查路线,命泷川一益、神户信孝领兵分别从东西方向进攻,而他自己则从正后方突袭。

时间就定在当天夜里。

织田信长军令下达,整个军队开始像机器一样有序运转开来。

岩胜和森兰丸也接到了随织田信长突袭的命令。

森兰丸皱眉对森乱道:“岩胜不过十岁,真的要上战场吗?”

森乱道:“主公并没有单独点名让岩胜安后,小姓众自然全部都要随主公上战场。”

“可是……”森兰丸还想说什么,被森乱打断:“放心好了,我看岩胜比你要靠谱。”

岩胜心里紧张得不行,但是面上不显,看在森乱眼里颇为镇定自如。

夜里。

树林中鸟虫鸣叫声不绝,在黑暗之中,织田军在树林中穿行,前方部队手持薙刀太刀火铳往前行进,岩胜随小姓众围绕着织田信长跟上。

黑夜里石山军大本营的营火冲天,仿佛一盏明灯指引着方向。

不久前方部队突入石山军大营,枪声、砍杀声、叫喊声声声不断,火光间人影乱成一团。

织田信长大喊一声“放箭!”

埋伏在树林里的弓兵便将点燃的火箭射向石山军大营。

眼看着时机成熟,织田信长又喊道:“所有兄弟们随我冲!”他振臂一呼,织田军立刻响应号召随主公冲入石山军大营。

岩胜急忙跟上护在织田信长周围。

因为现场乱作一团,黑夜里谁也分不清是谁,岩胜只得紧盯着织田信长那独特的反光盔甲,认准了老板,跟在他身边,不多时小姓众便被冲散,森兰丸和森乱不见人影,周围全是拼杀的战士和横飞的血肉。

这时,泷川一益和神户信孝的部队也赶到,冲进火海里。

岩胜紧握住武士刀,但见一人朝织田信长后背砍去,岩胜挥刀挡住,只听卡擦一声,那人见一击不中又想再上,岩胜犹豫了一瞬,便见刀光一闪那人脖子之间血痕一道,倒下死去。

我杀人了?

我杀人了!

岩胜也只来得及分神一会儿,就又有一人朝他砍来,什么杀不杀人?在战场上,杀人便是保命。

岩胜于是不再犹豫也不再手软,一心一意保住自己的命、保住织田信长的命,他连砍数人,哪怕人亲自在战斗的织田信长也惊叹连连,不仅下手狠绝还技术高超,基本都是一刀封喉致命。

这时一箭飞来眼看着就要命中织田信长,织田信长惊觉,连忙就地要滚,但岩胜眼快手急,一刀掷出将箭矢斩为两段,然后岩胜捡起地上死人的肋差,朝着偷袭的方向扔出去,正好命中人头靶心。

这时,森乱和虎松从乱军中杀回来拉起还跪在地上的织田信长。

森乱道:“只听!泷川大将和神户大将已经赶到加入战局!”

织田信长一听便当场又喊道:“援军已到!我织田信长与诸位兄弟共生死!”

织田军士气大振,跟打了鸡血一样悍不畏死和石山军厮杀。

一直到后半夜,火光越盛,喊杀声渐熄,放眼望去满目疮痍、遍地死尸,断臂残肢随处可见、血腥之气直冲天际令人心晕目眩几欲作呕。

这修罗地狱一般的场面哪里是平常可以见到的,这才是真正的人间惨剧。

岩胜站在战场中央,心里只觉得悲凉恐惧。

在场还站着的人或多或少身上都是血污满面,连织田信长、泷川一益和神户信孝也不例外,这时织田军几位首脑聚在一起,泷川一益道:“石山军残余势力从东面小道逃走,他们在那边控制了一个码头。”

织田信长道:“他们要走水路?”

泷川一益道:“应该是。”

织田信长沉思片刻,“立即命人传令秀吉,让其从陆路围困石山本愿寺本宗,再让家康从水路围剿石山本愿寺残党,务必斩尽杀绝。”

神户信孝领命。

织田信长这才招过岩胜,笑道:“我果然没看错你!去年长筱之战时你献上的轮射战术便令我刮目相看,今日一战,真乃英雄出少年。”

岩胜这才恍然大悟,难怪织田信长对他特别关照,想必继国一世将他的想法献给了泷川一益,泷川一益又献给了织田信长。

岩胜谦虚地道:“这都是将军指挥得好,与我并无多大干系。”

织田信长大笑三声:“今日你又救了我一命,你想要什么奖励?”

岩胜道:“我,我想回家看弟弟。”

织田信长确实记得之前岩胜带来了一个双生子弟弟。

“你这愿望现在可实现不了。”织田信长笑道:“果然还是个孩子。”

泷川一益点头称是。

岩胜低下脑袋。

织田信长道:“这样吧,你的刀没了,我送你一把刀吧。”

岩胜只得感谢将军赏赐。

回营之后,森兰丸抓住岩胜激动得差点不能言语,他缓了好半天才道:“主公说要送你刀诶!太幸福了吧!”

虎松在一旁嘘他:“你要是替主公挡了一箭,主公也会送你一把刀,你有这本事吗?”

森兰丸愤愤对虎松道:“我已经决定好了,岩胜就是我兄弟,我兄弟的本事就是我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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