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那几个管理层，虽说脾气一个顶一个地古怪，但总不至于为难一个小孩。”她说着，示意云寅从床上起身。

不站还好，一站云寅才发觉自己浑身酸痛，骨头发软，其难受程度不亚于大学时候跑完一千米体测后的第二天。

“哎，哎，站直，站直。”女人不耐烦地拍拍云寅的后背，手拿个听诊器在他的后背挪来贴去。

云寅没缘由的想起来过去上学时那些给他做体检的护士，乖乖地按照女人的话展开手臂，“不好意思，还没问你怎么称呼？”

女人说她叫徐燕，现在算是基地的医生。

云寅立马便想起了那个发现“医生”死亡的助手。

想到，就问了。

徐燕动作一顿，小幅度蹙眉，反问：“你知道？”

“额……”云寅跟着顿住，“说来话长。”

不等云寅详细解释，徐燕摆摆手，语气中透着几分自嘲，“算了算了，坏事传千里。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有。”云寅很老实，“就是好奇问问。”

徐燕停下了动作，盯了云寅一阵，忽然叹了一口气，“唉。”

云寅不明所以，用懵懂的眼神回以对方。

徐燕低下头，过了几秒又抬头盯着他，眼里似乎有话。

不等云寅出声问清楚，她终于开口了。

“其实，我觉得，医生的死很蹊跷。”她压低了声音，一副有八卦想分享的模样，“你应该是个能保密的人，对吧？”

果然，一遇上传八卦相关的事儿，不论在哪个世界的人，都会有一种相似的热切期待的表情。

云寅突然就不怎么想听了。

有时候，知道太多秘密，可能会惹来杀身之祸。

徐燕话锋一转：“你是不是觉得那个任安死了很可惜？”

云寅除了“啊？”以外，别无话说。

“唉。有些事情，太熟的人不好说。像你这种刚来的，正好。”徐燕露出了然的神情，自顾自地给云寅下定义。

于是，云寅就这么被硬塞了一个半公开的秘密。

徐燕也一改先前冷淡的表情，滔滔不绝地大吐苦水。

死去的医生，不仅在基地里搞技术垄断，假公济私，还猥亵女病人。新来的细皮嫩肉，疯疯癫癫的叶琪更是香饽饽。

“他所有的资料都锁在一个保险柜里，平时看也不给我看。我好歹是个读博的高材生啊，那个卑鄙的小人。”说着，徐燕露出了咬牙切齿的模样，“那货之前还经常偷看我裙底，猥琐死了。有次我受不了，就按着他捶了好几拳出气，然后他才收敛了。欺软怕硬的小人，哼！”

云寅从她接连骂的两个“小人”中感受到了徐燕对那位任安的无限怨念，但料不到在苏予口中那般重要的研究人员，私下的人品竟是如此低劣。

“苏予他们，知道这件事吗？”云寅问道。

徐燕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以前的首领是知道的……现在的话，我也不确定。”

“唉。”联系先前得知的种种事情，千言万语在云寅心中最终化为浅淡的一声叹息。

“没猜错，你果然认识苏予他们啊。”徐燕利落地收好手中的听诊器，用坦然的语气对云寅说，“这些话，就这么撂下在这儿了。说不说，你自己定夺。”

云寅的脑筋一时半会没转过弯来，愣愣地瞅着面前的徐燕，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你这是让我当传话的吗？”

“不是说了吗？决定权在你。”徐燕掐着腰，笑眯眯的，“检查过了，你没什么毛病，可以自由走动了。”

“喔。”消息都听过了，云寅也没有反驳的余地。他一把子坐回到床上，仰头问徐燕：“我能到搂上去看看吗？那里、应该还有位活着的……”

“那我劝你别。”徐燕轻声打断了他，眉间皱起“叫醒你之前，我已经提前上去看过了。一个掉头的，两个分尸的，一个割喉未遂，成了丧尸的——话说你们都经历了什么啊？”

“关于那个割喉的丧尸……”

“已经处理了。抱歉。按照规矩，我不得不那样做。”

云寅的嘴唇嗫嚅了两下，垂下眼眸：“他们的尸体，会被怎么处理？”

“唉——”徐燕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接着回道，“这些最容易引来丧尸了。所以我们有专门空出一个地方，让火焰异能的同伴替逝者安排火葬。”

她说着，却见跟前的青年的眼眶缓缓红了一圈。由于对方眼睛很大，这点轻而易见。

徐燕稍稍弯下腰，蹙眉：“我说，你该不会要哭了吧？”

“没有。”青年摇摇头，单手掩过额门，遮挡眼眸，周身透着一股微弱的颓然，“我只是觉得，活着真的……太不容易了。”

“谁又能简单呢？”徐燕并未多说，只轻轻拍了拍云寅的肩膀，当作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