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落晚第二天还是在自己房间里醒来的,她挣扎着坐起,迷茫看向四周。
今天没有赖床,清醒后便立即掀开被子,下床,穿好拖鞋。
她捂着嘴打哈欠,边抓头发边打开门。
第一眼看见的是正坐在院子里的人,阳光肆无忌惮地照在他身上,他微微笑着,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许落晚突然就不想走了,站在这里叫他,“沈知淮。”
沈知淮转而看过来。
看清是她,他眼底的笑容越发浓郁深厚,随光而行,和进风里,仿佛贯穿了所有过往,亦如初见。
他转头,和另一边的人低语说些什么,随即小跑到她身前,笑着问:“刚刚醒吗?”
许落晚有些疑惑,“你在和别人说话?”
看样子,不像是冉意他们。
她探出头,然后,看见了好多人。
那些人也在看向她。
许落晚傻眼了,呆呆地和他们对视一会儿,随即她慢慢转过头,无声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沈知淮附身到她耳边,向她介绍,这些都是住在这条街上的爷爷奶奶,他以前在这里生活时,他们都很照顾他。
许落晚失神落魄地点点头,沈知淮看出她的呆滞,轻抚着她的发顶,柔声宽慰,“没关系,先去洗漱好了。”
“如果实在不好意思的话,我可以替你向他们打声招呼,不用多见。”
许落晚哀怨地拿下他的手,“本来就很乱了。”
她问他,“我脸上干净吗?”
沈知淮实话实说,“很干净。”
许落晚放下心,又往他面前站了站,向他提出要求,“你帮我理一下头发。”
“好,”沈知淮无条件照做。
许落晚一动不动任他动作,她自顾自开口:“没有不好意思,我只是刚起床而已。”
沈知淮替她理好头发,不及他再说什么,她便走出房门,举止自然地道出问候,“爷爷奶奶们好。”
她笑得很甜,向他们作出自我介绍,“我叫许落晚。”
许落晚回头看了一眼,沈知淮与她对视,含笑的眉目上隐隐跃有自豪之感。
许落晚等他走过来,然后继续道:“也是他的女朋友。”
“呀,这小姑娘长得这么俊俏,十里八街的都找不出这么好看的来。”
爷爷感叹,“我们知淮的眼光可真是好。”
另一个奶奶笑着接道:“知淮刚才还说自己现在有了对象,没想到这一秒就让我们看见了。等会儿啊,你和他都要一起来奶奶家吃晚饭。”
许落晚不认识她,不敢擅自答应,于是她本能地看向沈知淮。
沈知淮说好,她也就跟着应下。
没聊几句,许落晚又和他们解释说自己刚才不知道爷爷奶奶们会来,都没来得及换身衣服,对此表示很不好意思。
爷爷奶奶们回复这不碍事,并说大可不必过多在意他们。
他们呐,就是想来看一眼,确认一切都好就行。
知晓小姑娘多多少少不自在,笑着道:“现在去换都来得及。”
许落晚礼貌告别,回到房间。
她先去洗漱了,等洗漱完,换好衣服之后,房门被人敲响。
许落晚打开门。
沈知淮站在门外,问她,“饿不饿?”
她这一觉睡到下午。
许落晚再次探出头,确认院子里面已经没人,她眼疾手快地拉他进屋,随后单手一扬,猛地合上门。
沈知淮不由感到好笑,“家里就我一个,他们三人上午去了市区。”
许落晚看着他,他继续解释:“本来说要不要等你一起,我说我一个人留下就行,反正我都去过了。”
许落晚才不是要听他讲这个,“我昨天晚上是怎么回来的?”
沈知淮踟蹰半晌,抬手摸了摸鼻子,随之又牵起她的手,转移话题,“你不饿吗?”
“我做了粥,还炒了菜。”
“真的吗?”
许落晚眉眼弯弯地问:“你还会炒菜?”
沈知淮毫不含糊地颔首,“嗯,当时一起学了。”
“哦,”许落晚早就学聪明了,压根不吃他这套,等他一说完,她就迅速板起脸,再问:“我是怎么回来的?”
沈知淮无奈轻叹,先把人搂进怀里,再开口解释:“我抱你回来的,毕竟这里还有其他人,让他们看见你留宿我的房间,情况不是很好。”
许落晚很是无所谓,“干嘛管其他人?我们是男女朋友,这有什么?”
沈知淮笑了一声,模棱两可答:“人的想象力是无穷的。”
虽然是朋友,但他也不想他们乱想。
他主动亲了亲她的脸,“你生气了吗?”
许落晚撇开视线,语气不冷不热地回:“嗯,你说我可以和你一起睡的。”
昨天吻完,他帮她盖好被子,依旧拿过那本书,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说要给她读书,等她睡着了自己再睡。
许落晚真是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瞬间觉得自己被欺骗了,于是她气冲冲地咬他两口,闷着声音道:“那我晚上都不可以去找你了?”
她抬头看他,怨气冲天,“你难道是什么灰姑娘嘛,过了午夜十二点就需要乘着南瓜车回去,否则就会魔法失灵。而我就是那个捡了一只水晶鞋的王子,在原地打转,迟迟见不到人。”
沈知淮被她这个比喻逗笑,“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吻上她的眉眼,缓声开口:“可以见,你睡你的,我再抱你过来就是。”
“你不累?”
“不累。”
沈知淮握住她的手腕,小心丈量,“你太轻了,平日应该多吃一些。”
说完,他问她,“要不要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现在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
许落晚没有拒绝,但也没答应现在就去,她拉下他的身子,请求但命令,“我想亲你。”
沈知淮将她抱坐到书桌上,无声答应。
许落晚昨天试了一个晚上,也还是没学会技巧,毫无章法地随心所欲,左勾一下,右咬一口,全部跟着心情胡来。
沈知淮倒也不说什么,好的坏的统统受着。
许落晚稍稍退开,换了说法,“你来亲我。”
沈知淮眉角漾起笑意,双手捧住她的脸,低头吻下去。
他似乎是刚吃过糖,嘴里的甜味还未完全消散,尽数渡进她的口中,中和了薄荷牙膏的清爽,适宜有度。
较于昨晚的初吻,彼此更为熟悉,少了许多不适感。
许落晚趴在他肩头,缓缓喘着气,沈知淮轻抚她的背,侧过脸,吻了吻她的耳朵。
许落晚一下红了脸,慢声慢气地讲“痒。”
沈知淮好似没听见,故意多亲了几下,亲着亲着,又有了别的心思,唇紧绕着此处厮磨,含糊不清问:“现在还生气吗?”
许落晚别脸躲开,不张嘴回答。
沈知淮轻笑出声,愈发觉得她这般耍性子的模样实在可爱,他放低声音哄她,“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许落晚用额头撞进他怀里,“好。”
她仔细思考一番,其实他的最终目的还是为她着想。
许落晚在他怀里靠了一会儿,才发现他今天还穿了外套,“你不热吗?”
“不热。”
今天外面的风的确很大,可现在是下午,太阳还没落山。
依然是黑白色的搭配,黑色冲锋衣和白色长裤,底下是一双同黑白色系的帆布鞋,干干净净。
身材极其优越高挑,少年之气满到溢出。
冲锋衣的拉链拉得很高,衬得五官凌厉,但看起来仍不失半分温柔。
许落晚忽然弯了眉眼,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啊,我知道了。”
她不怀好意地笑,说话带着肯定,“是被我咬的吗?”
沈知淮脸上一热,避开她的视线,下巴抵在她肩上,“知道还问?”
不仅有咬痕,还有吻痕。
她昨天因为生气,下手没个轻重,留的痕迹很深,又多,不这样,根本盖不住。
许落晚抱住他,开始表白哄人,“沈知淮,我喜欢你,超级,特别,巨巨巨喜欢。”
沈知淮脸上更热了,斜她一眼,“我知道。”
许落晚牵住他的手,摇头,“你不知道。你要是知道了,怎么会因为松手吃醋?”
她复盘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就彻彻底底想明白了。
他不给她牵,是因为她先松了手。
沈知淮反牵紧她的,少见的强硬要求语气,“知道了也不能随意松开。”
许落晚立马改口,一切顺着他来,保证,“好,绝不松开。”
沈知淮皱了皱眉,也不是这么绝对极端的意思。
他很通情达理,于是他向她进一步阐释:“可以松,但你要先问一下我。”
“嗯嗯,”许落晚点头。
沈知淮继续皱眉,“必须要问我,而且还要等我回答。”
“好,”许落晚答应。
沈知淮叮嘱,“我说可以才是可以,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许落晚无限迁就,“我知道了。”
沈知淮皱着的眉头更紧,“你真的有在听?为什么都答应得这么快?”
“不用再想想?”
“为什么要想?”
许落晚理所当然地道:“因为是你啊,我只要你开心就好。”
“哦,”沈知淮成功被她哄好了,嘴角出现了一抹可疑的上扬弧度,压都压不住。
他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把人抱下来,“我们先吃饭。”
许落晚和他一起走进厨房,“沈知淮,刚才的那些爷爷奶奶待你很亲切。”
许落晚回想几秒,然后说:“我能看出来,因为他们待我也是,像是爱屋及乌。”
沈知淮笑了笑,“是你本来就讨人欢喜,并非有我的功劳。”
锅里的饭菜已经凉了,沈知淮先盛碗热粥给她,让她先喝着,自己打算去把菜热一下。
许落晚坐不住,硬是要跟在他身后,沈知淮劝说几句,说她坐在那里也能听见,许落晚明白但还是一口回绝,于是他便随她去了。
沈知淮语速慢慢地继续解释:“他们待我亲切,是因为我爸爸。”
沈知淮转头看着她,“我好像还没和你说过,我爸爸是一名警察。”
他们来这里前,这条街治安混乱,除了大规模管理秩序,打击犯罪行为之外,沈青久私下里几乎帮过这条街上的每一位住户。
小到搬水换灯,大到积极联络找寻走失儿童。
明明是刑警,却好像干着社区志愿者的活,帮上的忙不计其数。
那会儿的沈知淮就称呼他们为爷爷奶奶,现在也是。
在他们来确认他过得好不好时,沈知淮也在认真观察回去。
他想,他们也要好好的才行。
这样沈青久才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