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叫了救护车。”陈柏青照做了，但他不太确定此刻应不应该在原地继续等待。

“现在是下班高峰期！”

王嘉余不给他再思考的时间。

车子发动起来几乎是不要命的往前横冲直撞，王嘉余仿佛陷入了某种平静疯狂的情绪，散发出像这辆车一样生人勿进的磁场。

性能良好的发动机几乎是在低吼，吼到陈柏青的心里还要分出心去猜测他们会不会先死于一场车祸。

“车子好也不能随便乱开啊！——”有人高声叫喊着，但速度很快让他的声音吞没在了风中。

加速地轰鸣声让旁边的车纷纷转弯让开。

“疯了吗！”

“不要命啦！”

要命的司机们还没来得及看清驾驶室里是什么情况车子就一闪而过。

陈柏青坐在后排只能侧身透过座椅和后视镜去看王嘉余。

女孩无比迅猛地踩着油门穿行在巷弄间，可表情却像仿佛陷入某种不可自拔的回忆里。

一瞬间他感觉晕倒的不是自己的母亲倒像是她的母亲，这种奇异感某种程度缓解了他的焦灼不安。

一个急刹车。

王嘉余控制的这辆车猛然在路中间停下来。

她下车快速地跟一个路边交警交代了什么。

交警本来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们疯狂驶来的恐怖行径，闻言却一脸正色，点头。

接着立刻跨步上车，亮起警示灯，在前方开道。

陈柏青暗自舒了一口气，这个人还有理智。终于不用害怕她们会一起死在这场车祸中了。

有了交警带路很快就到了医院，医院大厅人群喧嚣，不时有小孩子的哭闹声。

“急救！急救！”

快速到咨询台咨询了护士之后，王嘉余飞快地在脑子里安排好了一切，“你带你妈妈上去。”

她来负责所有手续办理，最佳限度地提高效率。

陈柏青安静顺从地点头，对王嘉余言听计从，此刻对她的信任达到了最高值。

嘈杂的医院大厅他只看得见她，只听得见。因为眼前这个女孩简直就是末日里从天而降的超级英雄，解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

“淋巴肿大导致的缺血性休克。”

医生很快给出治疗方案，“你们送来得很及时。”

他抬头看着这个年轻人稚嫩的面孔，推测他最多二十岁出头，估计是家里长辈生病，“住院费没有问题吗？”他边问边低头去查看病人的情况，同时心里揣测，“如果手术费住院费有问题的话……”

陈柏青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王嘉余适时地出现在他旁边交出单子，“请您在手术中尽快输入xx醇等药降低颅内压减轻脑水肿。”

她怎么说得比自己还专业……不过这个病人确实水肿得很严重。

医生有些诧异地接过单子，光听这一句交代的感觉就眼前这个女孩就给人不符合年纪的成熟感并且做事十分利落准确。

“确实应该这么治疗……”遇到可能的同行或者医学院的学生，他不免好奇地快速观察两人，然后让人尽快安排手术。

陈柏青的妈妈被安置在病床上，很快就在两人面前被推进手术室。

人在休克之后原本光泽红润的皮肤会迅速变成黄灰调。

可她不会死，王嘉余看得出来，因为她和自己母亲不一样。

她还记得母亲在最后一次被推进去的时候，形容枯槁，似乎是自己也能意识到大限将至。

拉着她的手，安慰自己年幼的女儿，哀叹她的幼小希望她不至于对于人生丧失希望：“嘉余，爸爸妈妈都是爱你的才会生下你，你要相信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

人似乎有了爱就能好好的活下去。

只是妈妈，你说谎了，那个人根本不爱我。

看着前方，王嘉余两只手在身侧徒劳地握紧，她的眼泪不可抑制地留下来。

一个陌生的拥抱环住了她。

陈柏青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哭的那么难受，可他又感觉自己懂得。

于是把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用修长的臂膀拢住她，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没有人说话。

除却感情的悸动外，一种互通的共融在这个拥抱处悄然诞生。

……

王嘉余皱着眉毛胡乱擦掉眼泪，顿时觉得待在这个地方让人口干舌燥。

正要行动对方先看出了她的意图。

“你别走！”

少年松开手站在她旁边，高了她半个头，此刻却委屈地低着头，眼巴巴地看着她像个找不到主人的惊慌小狗。

无比脆弱地伸出一只手轻轻勾住她的袖子，带着鼻音喃喃道：“我知道有点不应该，但是今晚你可以在这里陪我吗？”

手术室的红灯闪烁在整个走廊，两人站在靠近左边的一侧，他心里惴惴不安，乞求地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