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守卫没好气地捶着车门命令：“开窗，交物资。”

乔南迅速回神，降下车窗。

守卫流露出些许惊讶——他其实已经在远处隐约看见了乔南，可等到当面确认了面包车的司机是位相当年轻、文静的女性，他还是有种意料之外的感觉，特别是他又进一步发现，车后厢坐着的是三位小混混似的年轻男性。

很明显，某种下流的想象占据了他的脑海，他的目光轻薄起来，在乔南的脸上、胸部还有小腿上打转。

乔南有点麻木了，单手接过胖彪递过来的压缩饼干，展示道：“一共五块，三成是一块半，我现在切给你。”

她说着，直接挑了一块握在掌心，抽出小刀一分为二。因为小刀不算锋利，她还使劲按了按。这个举动稍微起到了一点警示作用，守卫迷离的眼神清明了些，略带嫌弃地收下了饼干，大概觉得这一趟冒险并不值得。

所以他质问：“就这么多吗？被我们搜出来的话，结果可就不一样了！”

“没了！没了！”不知是小文还是小武，可能怕乔南不清楚，抢话道：“真没了，我们现在就下车，我们可都是老实人。”

且不说老实人风评被害，看来那两兄弟是领到物资就直接吃了，也不失为一种卡BUG的方法。

守卫可能也想到了那种情况，或者单纯不相信世上有老实人，他拔出一根电击棍哐哐砸门，再次命令：“那就下来吧。统统下车，快！”

乔南正要熄火，突然远远地又来了个套着保安服的男人。他比年轻守卫看起来年长些，身形更加高壮、成熟，肤色偏深，有种靠拳头上位的迫人气质。他一边靠近，一边漫不经心地冲守卫招了招手。

搜查车辆的活动立时暂停，守卫朝着他的方向小跑过去。那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年轻守卫便转身回了岗亭，换成男人向面包车走来。

乔南隐隐觉得不安，生出一丝踩下油门冲出去的冲动，却又有点不敢。正犹豫间，这位上级守卫已经走到了窗边——竟是副很英俊的长相！

乔南的双眼一下就挪不动了，只是她并非觉得对方外貌养眼，而是打心眼里觉得有地方违和。

是哪里呢？

对方却像是习惯了异性的瞩目，浑然不受影响地一手搭上车窗，弯腰扫了眼车内，问：“老洪呢？”

竟是来找洪哥的！乔南再次吃惊。

不过她很快收拾心情，心念一动道：“你说洪哥？他刚死了。”

这位上级守卫身形一顿，将目光缓缓转回一脸平静的乔南身上，像是要确认这条信息的真实性，乔南则给予他毫不心虚的回望——在当前状况下，这是个再合理不过的说法。

大约是确实很合理，上级守卫很快消化完毕，抿了抿嘴，沉重道：“为老洪抱歉。”

乔南安慰他：“生死有命，洪哥活得年岁比我们都长了，他会安息的。”

此刻车厢后部的三人面面相觑，摸着身上的鸡皮疙瘩不敢抬头：即便现在洪哥还活着，大概很快就要被乔南咒死了。

“谢谢。”上级守卫却并不觉得有何不妥，露出点欣慰笑意来，又忽而话锋一转：“所以货在哪？”

“货？”话题转得太快，乔南下意识重复。

“看来是不知道了。” 上级守卫脸上的笑意蓦然漾开，露出几颗白晃晃的牙齿，不知在高兴什么。他指向副驾，轻松道：“那里面的东西，给我就好。”

乔南一怔。这个男人敢明目张胆地诈他们，又完全知道洪哥的藏货之处，绝对是个有实力又有城府的家伙！

乔南不觉得该反抗这么一个人，所以即便知道“货”应该是很有价值的东西，她还是乖乖按指示摸向副驾，并果然从副驾下方摸出了一个袋子。那袋子不透明，但从手感和重量可以感觉出，里面大约装着一样手掌长宽的真空包装物。

不过她不敢拆，也没有多余好奇心，直接递给了对方。

对方倒是拆了。袋子里竟是一块真空包装的肉，或说，通过肉的颜色和刚才的手感判断，那应该是一块肉干。

那么在脱水前，那块肉的体积至少会有现在的三倍大，绝对够洪哥那样的弱质男性饱餐三顿以上。那为什么洪哥还要来找食物呢？那又到底是什么肉？

乔南来不及思考，上级守卫已经满意地点起头，转身欲走。乔南情急叫住他，问：“我们的东西呢？”

上级守卫停步回头，一副疑惑表情。

见对方还愿意停留，乔南镇定道：“交易肯定有来有往，你答应洪哥的东西，可以给我们。”

对方又笑了，这次多了些赞许和兴味。他冲岗亭做了个手势，之前的守卫提了两桶满当当的液体出来，显然是早已准备好的。

“熄火，开下油箱盖。”上级守卫转回窗边，提示道。

可惜油箱盖这个词超出了驾校的应试教学范围，乔南瞪着方向盘和仪表盘，一时没有检索到哪怕一丁点有用信息。

上级守卫这次不说了，改为直接将头探进车窗内，紧贴在乔南的耳边帮她查看，又在乔南反应过来躲避前，及时退回了窗外。

“这个按钮。先别按，先熄火。”他自然而然地指挥。

乔南本能照做了，但直到两罐液体被咕咕倒入车中，她才意识到洪哥交换的物品就是汽油。

那就不对了，肉换汽油，汽油路上消耗，来了抢几块饼干、几包泡面，那太少了，洪哥肯定还有别的赚头，或者另有图谋！

可窗边的男人已经开始安静地眺望远方，像在看风景。他没提，那就意味他们一车四人都还没有资格代替洪哥进行交易。乔南便也咽回了问题。

这个上级守卫实在有点怪，也许还是让这个交易成为一次性、他们之后别再接触为妙。

这样的双双平静一直持续到油被加完，油箱盖被装好，车边的男人才拍拍车身道：“点火试试，能启动吗？”

突突突，面包车再次震动起来，前方的挡杆也缓缓升起。

上级守卫主动后退一步，乔南忙不迭按下关窗按钮。就在窗户升起一半的时候，男人忽然举起右手，含笑向乔南摇了摇。

“再见。”他说。

本来就没法忽视对方的乔南，惊异地望过去。

“再见。”男人又说了一遍，只是这一遍的后面，他的嘴巴张合，无声念了两个字：【乔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