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意猛地转头，微微皱眉，侧脸滑下两道水痕，像眼泪。

颜惜勾起唇角，问：“没带伞？”

“嗯……”南风意脸上的凶气化作茫然，抬手慢慢擦脸。

颜惜站着等了一会儿，南风意不但没有提出和她撑一把伞回教室，还偏过头，一副懒得理她的样子。

给脸不要脸！颜惜不爽，正打算走，忽然听见南风意喵了一声。

颜惜摸不准她什么意思，问道：“你鬼叫什么？”

“咳，不是我叫。”南风意四下看了看，拉开校服拉链。宽大的红白校服里面，她居然只穿了一件黑色的紧身背心，一只湿漉漉的小奶猫窝在胸前，呼噜噜踩奶，爪子在雪白的皮肤上留下浅粉色的梅花印子。

“想摸摸吗？”南风意低声问。

“……摸哪？”

“小猫的脑袋吧，不容易被咬。”

颜惜不记得她摸没摸，只记得南风意拉上校服拉链，冲她比了个“嘘”的手势，“别告诉老师。”

就在这时，季皓尘撑着伞过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小纸箱，南风意把猫掏出来放进纸箱，两人看着猫，就像看着他们新生的小孩。颜惜现在想起来，只能想到一个形容词——圣光狗男女。

南风意在一片水雾圣光中抬眼看她，“你想养吗？高贵的布偶正适合高贵的大小姐。”

“…………”

“喂？喂？颜惜，你还在吗？”张丽在电话那头唤回颜惜的注意力。

“不好意思，走神了。”颜惜说，“刚刚想到了，奶、猫。”

“哦，没想到你会对猫感兴趣。对了，你这几年在忙什么，也不发朋友圈。”张丽问，“还想见识下富婆的生活呢。”

“高中的V信我不用了。”颜惜说。

“那你加我，我拉你进群。”张丽说，“诶，你结婚了吗？”

“没有。”颜惜看了季皓尘的后背一眼，“你呢？”

“我娃都三岁了。”张丽笑着说，“现在我一转头，就是我那打着呼噜的丑老公。唉，不聊了，再聊我那丑娃该醒了。同学会见。”

挂了电话，张丽咋咋呼呼的声音消失远去，整个卧室重归安静。

颜惜有些恍惚，当初那个整天磕CP对着帅哥犯花痴的张丽结婚了，在说到打呼噜的丑老公和丑娃的时候，幸福的笑意远远多于嫌弃。

颜惜无法理解，要是季皓尘发福变丑了，每晚躺在她身边打呼噜，时不时在床上放几个屁，她能接受吗？

她不确定，因为季皓尘目前还维持着良好的颜值，而且基本不和她一起睡。

颜惜这些年失眠越发严重，干脆盘腿坐在床上，等着睡意降临。

而且，她想求证季皓尘会不会打呼噜。

没过几分钟，季皓尘摸了摸被子，忽然惊醒，扭头一看，正对上颜惜在暗夜中闪着微光的眼睛。

季皓尘心想，难怪越睡越冷。颜惜总会在光线昏暗的时候长久地盯着虚空看，好像在看什么他看不见的东西，有时候他都怀疑这货养着诅咒人的小鬼。季皓尘打开夜灯，橘黄的暖光让他稍微舒服了一些。

他不打算在颜惜家洗澡，捡起衣服套上，准备走了。

“你睡觉打不打呼噜？”颜惜问。

季皓尘动作一滞，疑惑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好奇。”

季皓尘穿戴整齐后道：“把你手机给我。”他怀疑颜惜话中有话，说不定不仅拍了他床照，甚至录下了他打呼噜的视频。

颜惜冷笑，“那把你的手机给我。”

季皓尘自认手机里没什么见不得人的，问心无愧，两人交换了手机。

季皓尘点开相册。基本都是颜惜工作相关的照片，没什么好看的。

而颜惜点开微_信，搜索南风意，季皓尘果然没有把她删了，约她出来吃饭的消息还热乎的。

再往上滑，便没有消息记录了。

“这几年我和她就联系了一次。”季皓尘伸手，“还我。”

“急什么，里面不是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么？我还能顺着网线爬过去伤害她？”

季皓尘：“……”

南风意的v信头像是一只手。怎么讲，那是只一看就知道扇人巴掌很疼的手。手掌大，手指也粗，骨节凸起，青筋隐现。

“这是她老公的手？”

季皓尘：“……这是她的手。”

“好像干了不少粗活。”颜惜说，“看来这些年她过得不怎么样嘛。”

季皓尘没说话。

颜惜冷笑道：“怎么，心疼了？”

“我懒得理你。”季皓尘说，“手机还我。”

颜惜把手机往地上一抛，问道：“你去同学会吗？”

季皓尘弯腰捡手机，颜惜抬起脚，踩着他肩膀，“这个问题，你必须回答。”

“我不去。”季皓尘单膝跪地，抬眼看她，“你去吗？”

颜惜勾唇笑，“你猜。”

季皓尘太熟悉她这个表情了，唇笑眼不笑，幽黑的眸光闪着玩味的冷色，像猫按着老鼠。若是顺着她说下去就没完没了，不理她的话，她也就懒得玩下去。

“你真够无聊。”季皓尘用力站起来，“我走了。”

颜惜不想第N+1次目送季皓尘走，滚进被子里裹成一团，身后卧室门关上，万籁俱寂。

开同学会那天，下了瓢泼大雨，路上堵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