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芸冬捂着后腰刚要开口问话，便被聂菁珂按住嘴唇。

聂菁珂食指按住艾芸冬的嘴唇，做出嘘的动作。

艾芸冬无声地点头表示“明白”。

聂菁珂拉着艾芸冬悄悄向传来火把光亮的溶洞方向潜去……

火把光亮处是豁然开朗的大溶洞，它的体积非常庞大，是掏空整座山才能拥有的大小。溶洞四周墙壁存在大大小小的空洞。

聂菁珂与艾芸冬所在的位置正是溶洞墙上的孔洞之一。她们能够居高临下地俯视河道底部。

河道底部是深不见底的地下河。水面停泊着大大小小的船只。曲伟膳与村民举着火把趴跪在船只上，正冲着溶洞墙壁不断朝拜、念念有词。

聂菁珂与艾芸冬借着村民火把的光亮，只能看清被村民朝拜的小范围的溶洞墙壁。

墙面上是溶洞自然形成的沟壑，是精雕细琢的抽象派浮雕，又或是石头半融化后胡乱凝固的邪恶生物。聂菁珂能从其中辨认出八爪鱼触须的形态，以及无数只被触须戳穿的兽类的巨瞳。

混杂邪恶，不可名状。

艾芸冬仅看一眼就头晕目眩恶心惊惧。若不是聂菁珂抓着她，她早已跳下地下河投河自尽。

聂菁珂扶住艾芸冬，避免艾芸冬摔下去。聂菁珂一眨不眨地凝望着浮雕，无法挪开片刻目光。

浮雕的确诡异怪诞，可上面确实没有鬼怪气息。是仅供村民朝拜祭祀的普通浮雕。

用岩洞熔岩的沟壑粗略勾勒形态，就有如此恐怖的力量。可想而知它的真身会如何强悍。

如此强悍的怪物。

抓住它抓住它抓住它。

它如此强悍合该沦为你的新郎官。

地下水流的声音落入聂菁珂的耳中，汇聚成她的欲.念心声。

抓新郎的执念狂风骤雨般肆虐着聂菁珂的神志。

聂菁珂亢奋得血瞳收缩，思索此举的可行性：

它的真身到底隐藏在何处？

要如何抓住对方拜堂成亲呢？

聂菁珂将烂熟于心的怪物守则搬出来，条条比对，试图找到捕捉强悍怪物拜堂成亲的方式。

扭曲的岩壁浮雕倒映在地下河的水面上。伴随村民的船只在水面上搅动出涟漪，怪物浮雕的倒影扭曲蠕动着，仿佛活了过来。

倒影中村民握在手中的火把像是一条条延伸进水底的丝线。

曲伟膳趴跪在船只首位，身旁放着盖着白布的担架。他趴伏在地，小心翼翼开口：“大人，两日后是祭祀仪式，我们已弄来外乡人……我们会准备好完美的祭品，协助大人镇压体内恶灵、重获自由。只是……还请大人发发慈悲……提前施展神力……”

其他村民听曲伟膳提到这个，依旧是瑟瑟发抖不敢动弹。即便如此，他们依旧在畏惧中升起贪婪的期待。

很久很久，久到村民们已经放弃。担架白布下的东西开始扭动，良久钻出个小孩子。小男孩披着被单弱智那样咧开嘴，露出颗病变的大门牙。

聂菁珂认出死而复生的傻小孩是昨夜袭击艾芸冬的腐尸。

近距离观察过这颗门牙的艾芸冬亦是倒抽一口气，差点暴露行踪。幸亏被聂菁珂及时捂住嘴。

下面的村民见此发生骚动，他们满目狂热口中感恩拜了又拜。随后他们带着小傻孩划着船，很是轻松愉悦地顺流离去。他们会顺流而下，通过地下河道很快回到村后的溶洞口，回到村落。

即使这些村民的船只走远，艾芸冬也没敢发出声音。她从系统背包中取出攀爬工具，示意聂菁珂跟她一块儿原路返回地面。

良久，聂菁珂二人从通风石道艰难地爬出山洞。洞底的憋闷潮湿一扫而空，新鲜空气涌入肺腑。

艾芸冬坐在地上大口呼吸新鲜空气：“……村民准备举办祭祀帮他们的‘大人’镇压‘恶灵’、重获自由。我们的通关任务正是‘协助村民镇压恶灵’。看来我们要协助村民完成祭祀，才能通关游戏。”

艾芸冬说到一半，记起此时此地并不适合讨论游戏任务，她拉着聂菁珂往瀑布赶：“……我们快和吴依怡他们会合。我们需要比村民们先一步返回山村。”

“他们通过地下暗河坐船回去，速度必定比我们快。”聂菁珂被艾芸冬扯着跑。与跑得大汗淋漓的艾芸冬不同，她轻松地仿佛在山林间散步。

聂菁珂脑海中仍旧反复回放山洞内看到的一切。

她跟着艾芸冬走出一段距离，若有所思地蓦然回首，看向身后的山。拉开距离后，能看清山的整体形状，山的轮廓与怪物壁画有种微妙的相似。

“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的通关提示从聂菁珂的脑海蹦跶出来。是她进入新世界扑中的那块虚拟光屏显示的通关提示。

刚刚的山洞不正如同怪物肚腹，应景的是还有村民乘船从山洞内通行。

起死回生后返老还童的曲潘。不正是“小人”？

“不计小人过”是指强悍怪物不计较曲潘的冒失让曲潘重生成小孩？或是身为大人的玩家不记得曲潘这个小人。

想罢，聂菁珂深以为这种解释太过浅薄直白。

她的心思再次转回令她无比垂.涎的强悍而狰狞的邪恶怪物。

如何才能达成抓对方拜堂成亲的限定条件呢？

强悍怪物浮雕不能说话不会动。

它的真身不知在何处。

能够与它交流沟通只有祭拜它浮雕的村民。

……村民两日后进行祭祀，协助强悍怪物摆脱禁锢，重获自由。

聂菁珂想到此处灵光乍闪，诱捕新郎官的计划在她脑海中飞速成形，如同风暴侵蚀她的心神。

她嘴角鬼魅地向上勾起：是的呢。何必吃力不讨好地自行寻找强悍怪物的真身。

即使真找到对方，如果没能没达成拜堂条件肯定会被对方反杀，那岂不是很可笑？

她完全有机会暗中达成目标呀。

“我们只有两日时间。”聂菁珂反手拉住艾芸冬，提议，“若想达成协助村民镇压恶灵，必须早做打算。”

艾芸冬很是犹豫：“可是……你也看见那些村民不是正常人，他们很警惕我们这些‘外乡人’。”

“何不反客为主？”聂菁珂直视艾芸冬的眼睛，语带蛊惑缓缓开口，“我们不需要他们信任，我们只需参与‘镇压恶灵’的祭祀，已足够达成‘协助村民镇压恶灵’的通关任务。不是么？”

“可是……”艾芸冬觉得聂菁珂有点异想天开，“他们不信任我们，又怎么会同意我们参加‘镇压恶灵’的祭祀？”

见艾芸冬没领会她的暗示，聂菁珂继续说：“但我们有鱼变成的骷髅。我们无法让村民信任，但我们可以利用骷髅，让村民如愿以偿地哄骗我们参与祭祀仪式。”

艾芸冬有些迷糊起来：“他们为何要哄骗我们……”

话说出口，艾芸冬猛地联想到什么，脸色难看起来：“……曲伟膳费尽心机骗我们过来，绝对和祭祀有关。如果是正面原因，不可能如此鬼祟，难道……曲伟膳所说的完美祭品是指我们？”

聂菁珂给予艾芸冬肯定的眼神：“没错。所以面对想将我们当作祭品的村民。如若他们听说我们遭遇骷髅袭击，我们还向他们求助，他们会作何反应？”

艾芸冬彻底弄懂了聂菁珂的意图。她带入村民角度果断地回答：“他们会告诉玩家，想摆脱骷髅袭击需要参加祭祀。让玩家心甘情愿成为祭品。”

艾芸冬说着心中惴惴：“说起来，玩家成为祭品的确算‘协助村民镇压恶灵’。难道玩家成为祭品后不会死亡，会完成通关任务，平安脱离副本？”

聂菁珂并没有回应艾芸冬。

她目不转睛地将艾芸冬看着，专注地像凝望着猎物挣扎的蛰伏兽类。

她努力理解艾芸冬话里涉及游戏的内容。

她对村民供奉的‘神’居心叵测，正盘算着更深更远的算计与计划。

聂菁珂因心中谋划瞳孔兴奋，两侧嘴角止不住地上提露出小虎牙，还要克制着别咧大劲儿笑裂嘴角。

聂菁珂与艾芸冬很快与吴依怡等人会合。

四个“玩家”背着渃渃敲定完成通关任务的计划。

告诉渃渃的说辞，自然是过滤了通关任务等内容。只说众人决定利用骷髅对曲伟膳等村民进行试探，逼问出他们在隐瞒什么。

渃渃劝阻无果，碍于情谊决定先加入聂菁珂他们。

聂菁珂五人并未把所有骷髅带回村，而是有所保留的只带走一副骷髅。这副正是吴依怡抱着不愿撒手的那副。

一行人匆匆离开深潭往山村赶。

他们离开后，瀑布下的深潭有倒影缓缓浮现。

倒影是吴依怡与钟粧并排坐在地上的画面。倒影里的二人乍看好似那相互扶持的小夫妻。

这幕与昨夜曲伟膳家池塘倒映出艾芸冬和戴严猄“相亲相爱”的倒影的一幕无比相似。

太阳隐没进群山，浑浊的水底有具新鲜的骷髅从淤泥钻出，摇头晃脑地冒出水面。

它身上的血肉重新生长，变回白白胖胖的辣眼裸.男，正是被骷髅们分食死亡的白磅。

白磅死而复生很是茫然，他呆愣愣地仰头望天。他脑海中出现属于他的“怪物守则”。

白磅狞笑：“原来是这样……不死山村原来是这个意思。哼，你们抛下我，让我独自留在冰冷的水潭。你们的报应就是我，你们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