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顺着手指一看，瘦高男生对面还站着一个男生，表情冷冷的，背着光站，在黑暗里，乍一看眼里没什么感情。

“快上车吧！”司机招呼他们，“今天太冷了，接完你们我就下班了。”

江北陆绕过杨筝放上了车，他习惯坐左边，上车就往那边坐。车门一下没关好，司机以为两人是一起的，又催促着杨筝放：“快点儿啊！”

杨筝放想了想，坐到了江北陆旁边。

江北陆没问杨筝放要干嘛，盯着窗外看。

司机不是个热情的人，没人说话，车里很近。江北陆因为晕车，上车就会把窗户打开，但今天下了大雪，开窗户的话没一会儿飘进车里的雪就会把车里弄湿。江北陆犹豫了一下没开。

“师傅，我有点晕车，可以开窗户吗？”杨筝放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响起，异常的清明。

比起被飘进一点雪花，司机更怕被吐一车，他赶忙说：“那有什么，开吧开吧。”

“谢谢。”

车内沉闷让人眩晕的气味被清凉的晚风代替，让江北陆难受的脑袋一下子来了精神。

杨筝放侧头看了一眼江北陆，黑暗里他忍住想要触碰他的手，把身体坐正了，又往车窗边靠了靠，抱着手臂一言不发。

江北陆感觉冬夜的冷风被遮住了一些，开着车窗既不让他晕车难受也感不到冷风刺骨。

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很大，等杨筝放跟着江北陆到小区门口时，路边已经一片白茫茫的了，很少人走动，除了一些动物的脚印，现在只剩他们二人的了。

杨筝放下车后站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看看江北陆，眼里藏着夜晚海面波涛般的爱意。他解下围巾，趁着江北陆没反应过来套在了江北陆空落落的脖子上。

不容他拒绝，杨筝放快速地打了一连串很丑的死结，力度把握得很好，没有勒到江北陆，正好处于一个很舒服的松紧，还留下了温暖的体温。

杨筝放依然没有说话，帮江北陆拭去发丝上的雪花，替他戴上帽子，示意他快回家。

江北陆担心地看了他一眼，他想去摸杨筝放今天穿得厚不厚，却被杨筝放巧妙的避开了。江北陆知道他今天穿的并不是很厚，自己不走他也不会走了，而且杨筝放没有要跟自己回家的意思。

“早点回去，我先走了。”随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双手套放到杨筝放衣服兜里，想等着杨筝放说些什么，没有等到。

杨筝放还是沉默，路边的雪越来越厚了。

江北陆又说：“我帮你打车。”说着就拿出手机来打车了。

杨筝放轻轻按住他的手，摇头，不说话。把手机放回江北陆兜里，按着他的肩膀一百八十度转了方向，隔着帽子在他头上揉了一把。

江北陆没再说什么，不回头地走进小区了。

现在杨筝放有点不想回去了，他没有好好地看过江北陆的家，他家周围自然也是陌生的。

他随便选了个方向逛，下雪的夜晚，微弱的路灯反光也足够杨筝放看清周围建筑了。走了半小时，杨筝放竟然走到一个墓园的门口。

现在大门已经关了，他进不去。

杨筝放又走了两分钟，前面的围墙不高，杨筝放身高腿长，很容易就翻进去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想要进来，但就是那么做了。

他隐约记得江北陆家的方向，是在那个小区的最角落，最近的邻居隔着一公里，偏得很。

雪越来越大。

杨筝放顺着那个方向走去，在这里面或许可以看到江北陆的家，他想：江北陆一个人在家是不是还不喜欢开灯呢？

因为被大雪笼罩，这时的墓园并没有让杨筝放感到恐惧，反而给了他一种少有的宁静。

没一会杨筝放就走到墓园的一角，前面没路的，杨筝放回头顺着楼梯往上，爬到最顶，又往江北陆家的方向看去，他只去过一次，可那一栋白色的房子已经刻在了他脑海里。

杨筝放一眼就认出来了。

灯没亮啊，十一点半了，江北陆可能已经睡着了。

那些房子都长一样，偏偏杨筝放就被它吸引，原地站着看了将近两个小时。

雪堆满了杨筝放的头发、帽子、肩膀、脚背。他的浑身都冻僵了，黑色的大衣并不给他多少温暖，他想戴上江北陆给的手套，一时间他的手指竟然动不了，杨筝放活动了一下关节，发出‘咔咔’的声音，继续去拿手套，却摸到了其他的东西。

徐月不准他抽烟，杨筝放从来没碰过，不想也觉得那东西没什么好玩儿的。

自江北陆走后，杨筝放觉得一个人在家里孤独极了，明明以前也是这样，现在他就是受不了了。

青春里淘气叛逆却又会装乖听话的少爷学会了抽烟。

他抽烟时就会跑到自己的房间，要么等烟味散完了，要么就直接洗个澡才会江北陆的房间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