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失踪的那个学生？”

“是她。小叶的父亲曾是中央军团特战部的队员，生前参与的最后一场行动就是镇压失控的融合体。第一个到达地下三层的人就是他父亲，但他却死在了那里。最开始的尸检结果显示，他是短时间内大剂量吸入某种药剂后窒息而亡的，但没人知道那种药剂是什么，军部也没有做进一步调查。后来，在整起事件的对外口径里，这种药的存在被抹去了，甚至连她父亲的尸检报告都给改了，非说之前是误判。

他们一家当然不相信，可又有什么办法。小叶成为我的学生、来到长湖湾就是为了亲自找到答案。前不久，她从我这儿知道了No.1药剂的存在，后来，她干了一件非常出格的事。”

说到这儿，褚向明竟笑着摇起了头，既欣赏又有些羡慕地说：

“她居然黑了中央档案部的数据库。真够可以的，我都不知道她还有这本事。”

“所以，这些都是在数据库里看到的。”

“对，但这只是冰山一角。数据库的防护还是非常严密的，为了避免被发现，她停留的时间不能超过半分钟，也不能做备份，只好先拍下来一些。从目录上看，有价值的东西还有很多。”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样本失窃，她失踪的两天前。”

说着，褚向明踱步到穆洸面前，眼神里再看不到一丝玩笑的意味。

“拜托了，我担心……我们不努力或许就永远没人知道她的下落了。我不想她……”

“你不想的话就不该带着她做这么危险的事。”

“那你可没资格说我。”

穆洸一时语塞。

“哎……放心吧，我不是在敷衍你，小叶的事许舟一直在查，只是线索太少。你要早说这个，兴许已经查到些什么了。我会让许舟往联合政府和档案部那边找找线索。”

“千万留意，这事不能让太多的人插手，尤其是你们军部的。”

“这不用你说，倒是你自己多注意。如果小叶果是因为入侵数据库被盯上了，你也有暴露的风险。”

“嗯，明白。”

“先这样吧，”穆洸看着腕带上不停闪烁的消息提示，站了起来，“我得回城了。对了，这个你拿着。”

他伸出左手，交给褚向明一枚纽扣大小通讯器和一对微型耳塞。

“用军队内部的通讯器改的，避开了内部监听，也不用经过中转站，可以直接和我通话。有事用这个联系，帮我留意异变体。”

“知道了。”

从褚向明办公室出来，穆洸一边走一边点开了那条消息。是许舟发来的。寥寥数字，却让他一阵发寒：

于司令遇袭，危，速归。

他立即接通了高炀的通讯器：“带上二队的，直升机前集合。其余人，能回城的立刻原路回城。”

“收到。”

穆洸能想到的最快的方式是乘直升机到一区附近的通道，从那里回城再返回军部。凌霄出城一直未归，于昭要是再出什么事，中央军团就无人能坐镇了。副司令虽不止一个，但各人分管领域不同。于昭是实质上的二把手，剩下的几位搞搞行政还行，久居庙堂之高，真要论实战指挥，还不如一个身经百战的士官。

直升机上，噪音太大，高炀扯着嗓子问穆洸：

“老大，你说这老于要是挂了，怎么办？”

穆洸：“......你能盼点儿好吗？”

“哎，这，我……”

穆洸指了指耳朵，示意高炀打开通讯器讲话。两个人扯着嗓子对喊，看起来就不太聪明。

“我刚还听姓夏那老登和他通话呢，怎么就，就被人给捅了呢？你说他年纪是大了，但那身手，真没得说，我都打不过。”

“是被偷袭的，军部混进了奸细。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异变体身上，行动结束后过于放松警惕了。这边的人还没回去，那边就又抽了一批人过来，出来的都是精锐，高塔的防御力被大大削弱。”

“这么说，我们不会被人算计了吧？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老于，玩儿声东击西。我记得你说行动的时候闻到过奇怪的气味，对你和那个异变体都有影响。是有人故意引诱异变体制造混乱？”

关键时刻还是聪明的，穆洸欣慰地点了点头。

“不对，”高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对不对，这伎俩会不会太拙劣了？老于那么精明的人，能上这当？”

“你这是事后诸葛亮，马失前蹄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不过……”

“不过什么？”

穆洸想了想，欲言又止道：“没什么，别乱猜了。回去看看再说。”

言毕，他摘下耳塞，换上隔音耳罩，一个人坐到了机尾附近。高炀看他心情不太好，也没再跟过去。

趁着无人打扰，穆洸拿出纪禾画下的速写，仔细端详起来：

画面中少年的侧脸被风扬起的发遮住了，发丝凌乱，看起来有些炸毛，除了影影绰绰的下颌线，只露出一点圆润而高挺的鼻尖。背影画里，藤蔓从他的四肢百骸生出，飘扬在周身，像探寻，像保护，像神祇的红绫。

如果不是腰上拴着的那件衣服，穆洸还真不一定认得出他。

纪禾细心地在衣服上标注了两个字——“蓝色”。衣服的袖子在身前打了个蝴蝶结，披在腰后的部分长及腘窝。

这和穆洸在大巴车上见到的希枫的装束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