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观察陈清衍的表情与反应，试图分析出他的内心所想。

男生的表情不擅隐藏，他似乎总是这样，面上的表情总是很松弛，而且还带着点……姜禾该怎么形容呢？玩世不恭。是的，姜禾并不知道什么东西在他眼里是重要的，因为对面这个男生的人生永远顺遂，得到什么都轻而易举，他的确有资格做到随心所欲。

可这份感情在姜禾这里却不一样，她把她对陈清衍的喜欢看的太沉重。

“我……”陈清衍开了口，却又在开口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他说，“姜禾，其实，我就是这个意思呢？”

姜禾在此刻终于体会到成年人的世界有多么玄幻这个说法了，他答应了。

就在十分钟前，她以为自己被拒绝了，可原来他只是去买花了，并且就在此时此刻，她喜欢了很久的男生对她说他也想要和她在一起。

事发突然，姜禾以为这个自己期盼了许久连做梦都不敢肖想的时刻发生以后她会感到高兴，可事实上是，她欣喜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更多的是茫然，她不知道陈清衍怎么会答应的这么爽快，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姜禾心里冒出头，难道……陈清衍也喜欢自己吗？

姜禾顿住。

她脸上的表情有点精彩，陈清衍认识姜禾也很久了，她情绪不外露，难得今天什么表情都挂在脸上，陈清衍总觉得对方就算不是高兴，也不该是现在这样一副灰败困惑的表情吧，陈清衍怎么都想不通，他只能猜测道：“姜禾，你是不是后悔了？”

话一出口，他觉得自己这个猜测很有可能，陈清衍说：“哎离你告诉我喜欢我这件事过去不到半小时，没人可以这么快反悔的啊。”

“……”姜禾还是困惑，听见这话却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吧她承认，陈清衍有一种可以将悲伤的氛围轻松化解的能力。

然后她会在想，好像这也没什么大不了，总有办法能解决的。

姜禾没有过太多的犹豫就下定了决心。

这是上天给予她的恩赐，即使姜禾并不能窥透其中玄幻的秘密，可既然礼物已经摆到她面前了，就算前面是悬崖或是火海，她都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陈清衍。”

“嗯，你说。”

“我没反悔。”

“……”她的声音像是初雪融化时滴落下来的冰水，干干净净的又带着一点冰冰的温度，让人频频侧目。陈清衍想到她没有反悔的那件事情，又想到她半小时前带着微颤的声音说出的那句我喜欢你，然后没忍住脸微微泛红。

两人都好一阵儿没说话，都在回想今早发生的一切，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格外不真实，每一件事情的走向都和他们的预期完全不一样。

世界真是玄幻，他俩同时想道。

他俩要是真在一起了，现在说给他们俩共同认识的那些人里的任何一个人估计都是震惊，没人能想到他们只在重逢后的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谈起了恋爱，明明他们的世界本来没有任何交集。

可是也许感情就是这样吧，看似应该发生在情理之中，但其实通通都在意料之外。

陈清衍想到了这儿，他再次看向姜禾，他说：“姜禾，那我们能不能算在一起了？”

姜禾的脸一瞬间爆红。

暗恋是独角戏，但事实上，她没谈过真正的恋爱，于是听到这样的话还是忍不住感到不好意思。

姜禾不好意思地转身，双手把花束抱的更紧，没说是，试图转移话题缓解这样不可名状的气氛，道：“咱们赶紧回去吧？”

陈清衍跟在她身侧，追问个结果：“哎是不是啊姜禾？”

“……是。”姜禾被逼得没办法，声如蚊蝇地应了。

她的耳朵已经红的像要滴血。

陈清衍观察了下，觉得很神奇，他觉得姜禾的不好意思都要从她身体里溢出来了。

陈清衍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很奇妙。

不过人与人之间的害羞都是相对的，他刚刚也觉得害羞，但因为姜禾的反应更为严重，他此刻就显得很轻了，甚至开始复盘起了刚刚：“哎姜禾我刚刚去花店买花那阵儿很紧张，你看出来了吗？”

“……”这人真是……适应能力真好。姜禾这样想道，他还真是很快就适应了新角色。

“为什么紧张？”

陈清衍如实说：“我也怕你不答应啊。”

姜禾看向他，目光沉沉。

陈清衍笑了笑，姜禾看得出来，他此刻是真的高兴，他说：“姜禾，我这也是第一次跟人表白。”

所以，生怕有什么做的不对劲的地方。

姜禾想了下，道：“但你也没说那句话。”

“什么话？”陈清衍还没反应过来，顿了下，反应过来后，说，“哦，是说我喜……”

“等等等……”姜禾及时打断制止，刚刚褪下去的红色再一次席卷上来，吞噬了她的脸庞与耳朵，陈清衍其实很害怕她给自己烫熟了。

姜禾心有余悸，她觉得自己无法再承受更多的尴尬了，她及时止损，她说：“你还是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