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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定乾是有些难过的。
左溪跪在他面前,头伏着。
“弟子不肖。”
她把那张照片带回了家,父母是很开心的,把家里的生意全教给她,左溪说我不想结婚,父母说结不结是你的事情,咱家这点东西又不是有皇位要继承,你活好就可以。
有时候,左溪真的觉得父母开明得过分。
年年张定乾生日,左溪都会去拜访,做一碗长寿面,卧个双黄蛋。她还会喊师兄师父,她只是不求道不修行了而已,不是彻底断绝关系。
张定乾年年挥着拂尘追着她打。
去年是做饭不好吃,今年是左脚踏进来,明年是心情不爽。
一向矜持的天师唯独在面对最后一个弟子的时候把恨铁不成钢表达得淋漓尽致。
“你下来!”
“我不!”
几个师兄乐呵呵打赌树上树下能僵持多久。
红瘦嫁人了,生了个孩子,那男人是个混不吝的,没多久就死了,左溪把红瘦又接到身边,一起养那个小姑娘,小姑娘也是个身体弱的,没过几年,就夭折了,红瘦不稀罕那个男人,却极其爱护那姑娘,受不住,离开左家了。
左溪坐在大门前,今天她弟弟要回来了,爹娘还有她都很开心,她弟弟长高了,沉稳了,脱俗的气质越来越重,在家呆得时间越来越短。
大雁南飞,寒来暑往。
那一年,左若童没回家。
左溪靠着门,从天亮等到天黑,从天黑等到天亮,露水满身,等来了一个三一门的弟子,说左若童师兄今年不回家,有书信。
爹娘还是笑,对着她笑得勉强:“不回来就不回来,这么多菜,都是我们溪儿的!”
左溪已经二十多了,她还是没嫁。
她不想嫁。
爹娘说不嫁也没关系,但是得收养几个孩子,这样老了也有人照顾。
左溪按着做,收养了两个无父无母的孩子,是对兄妹,把妹妹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她。
左溪张嘴,好一会儿,摆摆手:“算了,爹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左溪把家里打理得好,年年走一趟龙虎山,快三十岁的时候,张定乾没了,左溪不在跟前,新任天师是张静清,左溪扑上去打他,眼泪鼻涕一起流。
张静清让人退下,等左溪冷静了拿出一封信:“师父给你的,让你独自一人的时候再看。”
左溪抱着信跪在地上,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