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静清说:“师妹,只要你想,龙虎山永远有你的地方,这是我答应师父的。”
左溪回了家,把信读完了,是一个卦,衔首之卦,无解的大凶。
这是张定乾为她卜的卦。
无解。
左溪不明白,她卜自己,怎么也不是这样的象。
三十七岁那年左若童还是没回家。
左溪一个人办了父母的丧葬,是自然死,没受罪,跪在灵堂,收养的男娃长高了,有教养了,安慰她说姨娘你保重身体。女娃前年招赘了一个书生,挺着肚子,眼圈红红的。
父母把她和左泊教养得很好,也能把这两个孩子教养得很好。
下葬之后,左若童才回来,他还是年轻的模样,好像天上的明月,左溪被他揽进怀里,嚎啕大哭。
“左泊,我们成孤儿了啊!左泊,我们成孤儿了啊!”
左泊哽咽着:“姐,还有我,还有我。”
出家的人终于开始回家了。
一年待上那么两三天。
左溪看着他来,看着他走,孩子长大了,孩子的孩子也开始长大了,他们都是好孩子,只是,左溪再也找不到幼年的安全感。
那些孩子照顾她,听她的话,不过是报答父母的养育,左溪养他们,却没有育他们,他们不是家人,是拿了钱照顾她的工人。
动乱和兵荒的时代。
大清没了,开始民国,日本人来了,民国垮了。
孩子们都没了,左溪终于记起来张定乾教给她什么了,她开始杀人,杀日本人,杀抢粮食的人,她的手上还戴着朱砂的环,却没有血红亮。
左泊来找她,他还是那么明亮,光辉得好像一轮月亮。
左溪避开了左泊。
她不想见他,他还是年轻的模样,她已经垂垂老矣了,临水照影,她都记不起那个被娇宠的少女是怎么笑的了。
左泊死了,被全性杀了。
左溪问那两个全性是怎么回事,也许真的是老了,也许是累了,她被扎透了腹部。
不明不白的。
恍恍惚惚的,她听见自己说。
“我想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