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梓脑海中灵光一现,“你说有没有可能那个老头其实挺想找个徒弟的,就是压根没人敢跟凑过去?”
唐瑜点点头,“有这个可能,这事你得自己看着办,我估计帮不上你什么。”
说归说,但唐瑜也是上了心的,家里有点什么吃的,例如新摘的菜,田里拾的螺之类都会让陈梓送点过去,偶尔还上门帮老头做些缝缝补补的活计,于是也就不到两个月的功夫,陈顺老头被她俩成功拿下。
“我是不收女娃的,看在你俩还算诚心的份上,先试试看。”
陈梓高兴坏了,陈顺也高兴,因为他发现这丫头不仅手脚勤快悟性高,做的饭菜也好吃。
这天陈梓做了酸辣鱼,鱼用油煸得两面金黄,然后下葱姜蒜和米酒,然后炝点醋,最后放入辣椒煨透,酸辣开胃一点都不腥,老头直接连干三碗白米饭。
她发现这老头是个隐形富豪,光是米粮油盐就堆了半间屋子。
这天下工,陈顺让陈梓去后院水井里捞一尾鲫鱼带回去,“让你媳妇也补补,别只顾自己吃得圆滚滚一个。”
陈梓直呼冤枉,我已经瘦了很多了好吗!
回到家,唐瑜不在,想着是下田还没回来,于是她先生火做起了饭,鲫鱼最好就是打汤,一阵忙活后,一碗鲫鱼豆苗汤,一道炒白菜和一碗蒸笋干出锅了。
没多会,唐瑜也回来了,她走进厨房,“好香啊,是鱼吗?”
“对的,来小心。”
唐瑜往边一让,洗洗手也端了剩下的菜到隔壁,桌子已经换成了新的,很结实。
两人对坐,陈梓一直给她舀汤,“多吃点,下地可辛苦了,你知道我不是那块料,帮不了你许多。”
唐瑜瞧着她手上纵横交错的口子,不知怎地鼻头一酸,连忙把脸埋进碗里。
陈梓见状有点无措。
唐瑜只低了一会儿头,她吸吸鼻子一抹脸,冲她笑笑,“吃饭吧。”
陈梓心尖莫名一颤,笑着点点头,“嗯!”
两人的日常就是早上谁先起来谁做饭,吃完之后陈梓去学木工,唐瑜则侍弄菜地和稻田,中午陈梓要给老头做饭,顺道一块吃了,傍晚回家跟唐瑜一块吃饭,然后消暑纳凉,再各自睡觉。
这天下工,陈梓提着一块猪板油徐徐往家走,这是别人托老头打折叠椅给的,老头嫌处理起来麻烦就让她带回去了。
猪板油能炼油,油渣还能当零嘴,陈梓乐呵呵地收下。
回家路上她陡然发现一丛艳色,定睛一看是杜鹃。想她每天走这条路过,怎么之前没发现呢?于是停住伸手折了几朵开得最好的,拿在手里哼着歌往家里走。
今天唐瑜在家,陈梓将猪板油交给她,“这个我搞不好,要麻烦你咯。”
唐瑜接过,“隔壁有桃子,人家给的,你尝尝看,多的明天给你师傅带点去。”
陈梓举半天花见她没注意到,直接递到她面前晃晃问,“好看吗?”
唐瑜瞅了眼,“映山红,不都长这样吗。”
陈梓一噎,好嘛……
她最终将它插到堂屋墙上,站着独自欣赏了会,别说,还挺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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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穗垂头时,农忙时候又到了,各家各户都忙着割稻晒谷,陈梓停下木工一块收稻。
田里的活就没有一项是轻松的,火烧一般的大地上,农民们弯腰割稻,他们汗如雨下,脸和手被稻叶留下一条条的割痕,稻絮粘在身上刺刺挠挠。
陈梓依旧弯腰艰难,于是便担负起打谷的重担来,起先她觉得踩来踩去还挺有意思,但后面只感觉脚都要踩抽筋了。
打谷机里的稻粒满了之后还要人力挑担把它们挑回去,眼看一个个单薄的肩膀挑起百斤重担,陈梓敬佩之余又有些心酸。尤其看到唐瑜小小一个,肩上的扁担都被箩筐压弯了,她赶忙上前拦住,“你去踩打谷机,我来挑我来挑。”
“不用……”
陈梓直接夺过,挑到肩上呲牙咧嘴地走了,真的好重,压得真疼!
农忙时男人是作为劳作主力的,女人们则要肩负起做饭的责任来,为了省事,唐瑜和陈栋这几天都在陈家吃。这些天饭桌上顿顿有鸡蛋,也是为了补充体力。
陈梓一边吃饭一边听陈老汉他们聊天,得知这些粮食晒好之后要挑到镇上去“卖”。一亩田按标准四百斤来算,每亩要“卖”20%,也就是80斤,恰好一箩筐的重量,至于给多少钱得看成色来定,其实就是强制交公粮了。
陈老汉感慨,“要换作以前,除了交公粮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名头,再加上肥料、杀虫剂这些又要少掉三成,实际一亩田真正收成也就两百来斤。”
陈梓这才知道在今年才明确取消各项粮食的杂费,不过其他的还得交,例如猪圈里养的那头猪,过年的时候就得无偿交一半上去。
说完这个,陈老汉又问陈梓,“听说你现在跟陈顺在学木工?”
陈梓点头,“本来想学成了再跟你们讲的。”
陈老汉乐了,“那老小子平常跟凶神一样,没想到肯收你做徒弟。你好好学,要是继承了他的手艺,将来不愁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