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方随都带着陈恪暄一起上班,并没有想象中的麻烦。
陈恪暄很安静,没有因等待而产生厌烦,和人交流也很有礼貌,黄齐甚至没有看出他与年龄不符的微妙异常行为,还兴致勃勃地在休息时间和他一起打游戏,心安理得地摸鱼,悠哉乐哉。
周五方随带着陈恪暄下班的时候黄齐把游戏机给了陈恪暄,并大方表示自己还有好多,尽管玩,随便玩。
陈恪暄虽然没有用言语表达出对游戏机的喜爱,但回去一路都在低头,方随看他这样觉得挺新奇,问他好玩吗,陈恪暄没有回应,把手上这把游戏打完就把游戏机递给方随。
“我开车呢。”
陈恪暄提醒他:“你开自动驾驶模式。”
方随科普:“之前开是因为路况好,现在是晚高峰,机动车和飞行器流量大,识别系统数据过多容易做出错误预判,而且就算开了自动驾驶也要双手扶着方向盘,不然又要被罚款。”
“哦。”陈恪暄慢慢吞吞地说,“回家我们可以一起玩,这个有双人模式。”
“你玩一天了。”
陈恪暄反驳:“我没有玩一天,加一起只有不到三个小时。”
方随顺着他说:“那你确实不够努力,今天不睡觉了,玩够24小时吧。”
陈恪暄把游戏机关掉放到前面的台子上。
方随收回余光,专注地盯着车道:“不能一直玩这种电子游戏设备,对眼睛很不好,玩久了会造成视力下降,你以前好像不近视。”
陈恪暄没理他,闭上眼睛用沉默进行抵抗。
相处了有一段时间,方随知道他这个表现就是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不满,除非方随主动去哄他,否则他一句话都不会说。
当初方随的父母工作很忙,所以方阳基本上是方随带大的。方阳的个性有话直说,点火就着,和陈恪暄一个南极一个北极,时隔多年,方随再度拾起对叛逆少年的教育问题,依旧觉得有些头痛。
总不能两只眼睛失忆前5.0,失忆后0.5,睁开眼睛什么也看不清,说不定以为是他趁人之危刻意为之。
方随没再跟他说话,让他一个人在那边怄着。
快到家的时候,方随远远的看见了站在家门口的方阳,估计等了有一会儿了,正原地踏步跺脚。
方随快步走过去把衣服脱掉穿她身上,“怎么不打电话?”
方阳一边跺脚一边伸胳膊套袖子里,“你肯定在回来路上,打电话你超速啊?”
“先进去吧。”
方阳又打了个激灵,“别,我就给你送张券,上次打比赛的奖品,今天才发,我用不上,你记得及时花,下个月月底到期。”
方随牵住她的手拉她进门,方阳扯了几下也就没再推拒,跟着进了屋,等方随给她倒上热茶捧手上,才发现屋子里好像少了个人。
方随:……
方阳:=_=
方阳跟着方随的视线看向门口,“看我不顺眼呢,过家门而不入了。”
方随几乎想要叹气,“你这架势等他进来是要跟他吵架吗?”
“方随?”方阳质问,“你是在养儿子吗?养我的时候都没这么费劲的吧?小时候我不听话不是你把我拎出去不让进家门的?”
“他没有三天两头寻衅滋事,把自己打得满脑袋开花。”
“我走了!”
“坐下。”
方随掏出手机给陈恪暄打电话,打了两个都没有被接通。
方阳啧啧两声,方随看她一眼,转身要出去找陈恪暄,被方阳一把拽住,“你还真去哄他啊?不是,怎么了到底?这么娇弱一朵小白花啊?”
方随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和以前不一样你明白吗?你在学校打辩论能说会道,但请不要用在他身上。一周前他还在住院,虚弱到连喝水都困难,出院也只是因为他的身体在当时刚刚符合了出院标准。不要欺软怕硬,怎么没见你以前跟他吵?”
方阳定定地看了方随几秒,语气还有点冲:“赶紧去吧,再不去小白花就被冻得不能风中摇曳了,这可怎么办,你可别心疼坏了!”
方随揉了揉她的脑袋,“闭上你的嘴。”
方阳食指拇指捏一起放嘴上,做出拉拉链的样子,方随这才出门。
小白花风中易折纯粹是方阳的信口胡说,现场仅一枚网瘾少年(另一说为青年)在车内聚精会神地打游戏。
方随叩了叩车窗,陈恪暄看过来,紧接着低头,方随在一旁看着他的战况,一局结束后才拉开车门。
“走吧。”
陈恪暄把游戏机放到一边,双手抱臂呈防守的姿态,但言语却是十足的进攻,“这是我家,让她出去。”
相处的这段日子,陈恪暄很少有这样的强硬姿态,但方随也发现了他的行为特点,很敏感,观察力很强,客观来说是一个社会程度相对较高的人,但却经常不顾及他人感受,执拗且强势,话少,但脾气很坏,偶尔出口,时常咄咄逼人。
方随曾向梁医生咨询了这个问题,毕竟在方随印象中,少年时期的陈恪暄更多的是漠然,似乎并不会这样处处冒犯别人,难道失忆的同时,性情也会有这样重大的转变,梁医生也无法给出解释。
方随点头:“你说得对,你先下车,我带你进去,然后我再让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