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后的第二周，魁地奇球员选拔如期举行。

格兰芬多队的时间在周二。

罗克山懒懒地坐在草地上，没有穿外袍，却并不害怕把衬衫弄脏——巫师就是这点好，清理一新可以拯救大多数没有气味、油脂、染料的污渍。

尽管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格外有力地跳着，并使自己更加焦躁，她仍然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只是她的脑子已经不转了。每当这种时刻，她的嘴总是格外碎。

“你说，我能不能参加拉文克劳队的选拔啊？”她的肩膀原本与秋的贴在一起，现在暂时移开了，于是秋偏过头看她，“好像没有规定不能参加其他学院的魁地奇球队，是不是？这只是集体荣誉感的问题……不是问题。”

秋仍然看着她，嘴角弯起来，在脸颊上形成两个弯月似的窝，意在诙谐却不显：“你说得对……去参加吧，我支持你！”

罗克山和她一起笑出来。

秋果然已经习惯了自己间歇性的胡言乱语。

也知道了她从不把这些话付诸实践。

“好吧，这个容后再议……”罗克山又把身子往后仰去，感受到肩胛骨触碰到秋的上臂后，就势以肩膀为支点侧身，把脸贴在秋锁骨与肩膀之间的浅窝里。秋没有对此作出反应，因为同样地，她对此习惯了。

静静感受了一会儿阳光、微风和湖边淡淡的腥气，罗克山的耐心就再次告罄，跳得越来越急促的心提醒着她，要赶紧找些什么来转移自己的焦虑感。

于是她再次找了个话题：“……你有没有读过《龙的图鉴》？如果可以，你想养一只什么龙？”

秋当然读过。因为有一段时间，罗克山格外聚精会神地反复读这本书，以至于她们聊天都显得少了。

“好吧，如果是我的话……由于没有战斗需要，那么它的作用就大多在于观赏和互动了，因此……我会选澳洲蛋白眼。”秋微微把下巴放低，以便抵着罗克山的头顶。

罗克山的头发有一股青草味。

“哇，小姐，非常好的选择——”罗克山语调夸张地模仿着推销员，双手举起，对着天空划了一个巨大的圆，聊天使她暂时忘记了紧张。这很好……

“啊，说到澳洲蛋白眼，我一直觉得它的鳞片很像欧泊——你有没有见过？这是一种宝石，非常美丽，可以反射五彩斑斓的光芒，在麻瓜世界很流行哦……”

抬起的手臂让腕上的手表反射出阳光。

这是她今年的生日礼物，妈妈带她去买的，因此她知道这很贵……因此她一直用得很小心，无意磕一下都会心疼。

啊，真漂亮，看这表针……她突然顿住了。

魁地奇选拔。

要晚了！

她顿时手忙脚乱，一边爬起来，一边拎起被扔在一边的袍子草草地往胳膊里套，一边回过头向秋道歉：“对、对不起——哎呀！这个袖子真烦人——还有十五分钟选拔就开始了！我先走了，祝我好运吧——”

她挥着手跑走，身影渐渐在视野里缩小了。

她的鞋子摩擦地面带起的草屑才刚刚落地。

秋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背影，再次微笑起来。

“啊……祝你好运。”尽管知道罗克山听不到，她还是这样低声回答。

直到罗克山的背影在城堡后消失，她才收回视线，撑着地站起来，也准备走了——

她的视线停留在一处。

天呐。

她捂住脸，再次笑起来——和罗克山在一起时，她的笑容总是出现的那么频繁，但这次不算……不，大概也算。

秋笑着叹了口气，躬下身子捡起了地上的外袍，却没穿上，只是把它拎起来整理两下，搭在臂弯里。

她就这样一边笑一边走回了城堡——带着那件兜帽内衬是红色的巫师袍。

-

罗克山对自己的身体素质感到满意。

当她赶到魁地奇球场前时，距离选拔开始仍然有十分钟，而且，已经到场的人并不多——大概，她的同学们对于“按时到”的践行也相当严谨。

她有点累。但为了展现良好的体能、进一步扩大自己被录取的可能，她微微屏息，抱着双臂站在原地，意图强行使自己的呼吸变得轻而平稳。

但是很不幸，因此，她错过了周围人打量她的奇异目光。

时间快到了，前来参加选拔的大家纷纷做起热身。罗克山跟着他们抻胳膊压腿，终于，当她活动完自己的最后一根手指时，时间到了。

一个男生推开木门，从球场中走了出来，看到这么多人，明显有些激动：“呃……大家好。欢迎大家今天来参加格兰芬多队的选拔，我是队长，五年级的奥利弗·伍德。”语罢，他用鼓励和期待的目光环视了一圈面前的十几个人。

然而，当目光接触到罗克山时，他明显地停顿了。

他的表情复杂起来。

怎么回事？

他是觉得自己看起来太弱了吗？看起来像一年级？

不能吧！都同校一年了还没见过自己——等等，自己好像也确实没怎么在休息室里见过他——

“这位同学，呃、即使非常感谢你对格兰芬多队的向往，但是……要不你还是等明天、等拉文克劳队的选拔比较好？”他用一种古怪的神情，艰难地说。

什么意思？是因为拉文克劳队都是书呆子身体素质不好吗？那他可想错了，因为这是没有的事……罗克山有些困惑了。

忽然被大家的目光聚焦，使她忽然感觉到九月的阳光好像还是太热了，尤其是晒在黑袍子上……

难受的事情一件一件解决，先脱外袍再理论！

想得很好，但由于气氛过于紧绷，罗克山在脱下第二只袖子时就忍不住开了口：“你什么意思？我格兰芬多的怎么能去参加拉文克——”

uh-oh…

看到自己脱下来外袍的帽子颜色，罗克山沉默了。

这是秋的衣服。

早就说两个人的衣服不要叠着放在一起啊！

“你看，我其实是格兰芬多的。”她沉默地从兜里掏出被卷成一团的红纹领带，咬着牙抖开展示，比伍德刚才更加艰难地说，“穿错衣服了。这是我朋友的。”

伍德好像感受到了她的尴尬，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脸色也微微僵硬了一下：“噢——噢。那好，行，呃……哈哈，呃。那大家进来吧。排成队。”

他又停下来，这让罗克山一个激灵——幸好他只是指向队伍最后的两个矮矮的男生：“一年级的回城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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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罗克山很紧张。但在见识了三个紧张到连扫帚都没能叫起来的人后，她的心倒是放了下来。

尽管如此，同年级的舍友凯蒂·贝尔和三年级的安吉丽娜·约翰逊，都不可不说是一把好手——呃……两把好手。算得上劲敌……幸好今天并不只招一个人。

除此之外，不足为惧！

这样给自己默默打着气，罗克山终于等到了她的轮次。

她走到伍德和另外两个老球员面前，低下头瞥了一眼地上的扫帚——一把不太新的横扫。

“起来。”她伸出右手，尽力平静地说。

扫帚立刻跳到了手里，速度太快，甚至在空气中划出了“呼”的一声。伍德微微点了点头——一走到球场上，他刚才有点尴尬的神情就消失无踪。这时他看起来倒真正像个队长了。

“我是二年级的Roxane· Rowe，想要竞选追球手的位置。刚才穿错袍子，真是不好意思。”她跨上扫帚，冲他们一点头，腾空而起。

飞起来的一瞬间，她隐约听到伍德问旁边的队友，语气有点激动：“……Roxane？是那个伟大的万圣节斯内普吗——酷！”

哇。她的小扮演居然这么出名？希望这可以让她被选中的概率高一点。

选拔项目其实是实战模拟：一个队员以各种角度抛出鬼飞球，而罗克山要尽可能把它们投进球门，再扔回她手中，等待她再次抛出。

罗克山完成得不错，只漏了两个，和安吉丽娜一样——尽管要她说，这主要是归功于扫帚比较听自己的话。

十五次投球后，她的轮次结束了，这使她长出了一口气。

她感到自己的手腕微微发麻发烫，却仍不由自主地期待起被选中后的训练和比赛来，短暂的刺激体验已经让她着了迷。

她甩了甩因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酸痛的左手，准备下降回地面。

可就是这一甩手坏了事。

她排队时太紧张，为了分散注意力，就把表带从固定环里抽出来，一下一下拉着玩。但上场时过于突然，她才扣了一半，就上了场，后来也就忘了。

她很幸运，左手一直握着扫帚，所以手表也就一直没有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