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有张A4纸大小裹着粘痰似的组合物体在半空中不停打转。
贝纪文敛了敛面上明晃晃的嫌弃，探究被摆上明面。
他将视线移开看了一下脸上不知道是气得发红还是热得发红的人，“你说说看，我做了什么臭不要脸的事？”
他还没得到回复。
那些千奇百怪的点状物，开始受到召唤一样朝刚出现的大爷一样坐着的人移动，只是动得比较慢。
外面那堆还没团成团的，黑压压一大块，也开始动作，好像被一股以车为风眼的龙卷风卷着一样，团团转，转得和里面的方向不太一样，外面那堆显然更着急，贝纪文一直按在车门开关上，准备随时按下的手松开了。
里面的一小团在他和小植物中间直线拉扯着。
贝纪文拧了一下眉头，实在是没眼看，一堆跟着骨头跑的蠢狗，浪费时间。
“我和你是有仇要算，是我和你的仇，你放开他们！跟他们没关系。”
林草俯身往前冲，两条根茎触手快速甩出，意外顺利地将人的前边人搭在座椅上的手捆死。
贝纪文一手任由自己被捆扎，另一手抵着小孩子的冲过来的额头，“这么生气？你私自出现在人类聚居区，管制局都没朝你是生气，你气什么？我可是得被扣半年的绩效。”
小孩子可能是激动了，也可能是刚刚温度一直在攀升，整个人粉粉的，半生不熟，是他最喜欢的熟度。
他开口威胁，“啧，看起来是最可口的时候，鲜嫩多汁！”
“你，果然就是你！”
林草气急，也不再忍耐，无数触手倾巢而出。
可他到底还是人世经验不足，完全忘记了这只是一台车。
在某些时候这是很脆弱的无用废铁。
细微的声音渐响，好似是锈铁即将脱离主体的躁动声。
紧随着砰的一声巨响。
贝纪文瞬间闪出车内，连带着着捆住他的凶手瞬间躲避到旁边的一棵大树后。
一片破碎的玻璃飞掷过来，林草猛然抱头蹲下。
“喂？”贝纪文被扯着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脸上现在满是不耐烦，弯下的腰却刚好成了对面人的庇护所，让他更加烦闷。
这人故意的？这些触手枝条昨天可不是这个长度。
贝纪文：“你花招怎么这么多？能不能来点干脆的实际的？”
车子突然碎四分五裂。
林草觉得这车有点脆弱，怎么就坍塌了呢？郁闷道：“什么？我还不会开花。”闷闷的语气从下面传来，但说得很认真。
贝纪文听的很清楚提起的一只手怔住，不再动作，“你会开花？”这么蠢的东西以后可能有一堆？想想都头痛，为安置部感到头痛。
林草：“我是一颗草当然会开花，我开的花全铜钱山最漂亮！”
林草仰着头洋洋得意，触手们暗中紧了紧。
贝纪文：草？铜钱山？这是哪个犄角旮旯，重点名单里面可没有这个地方，这小草这样子不是普通地方可以生出来的，需要赶紧解决了，要不然后患有点多，“铜钱山在哪里？”
“你装什么傻？”林草跳起来圆目怒瞪，根茎骤然缩短，人被一把送到了眼前。
他一只手进自己口袋的手掏了掏，颓然拿了出来。
双眼转了转，抓了人，工具不见了！
剃头刀呢？他绑在了车底的，现在不见了。
他手一甩，根茎从他手上离开缠上了一旁的大树，另一端再紧了点。
林草恶狠狠放话，“等着，你给我好好等着。”
“嗯，好好等着。”不知道人怎么又生气了，还没成年？所以脾气极其不稳定吗？想问的还没问到。
他乖乖被束缚着，然后好好休息着，刚刚车内实在是太难闻了，现在那堆东西不见了他能呼吸到的空气即使混杂着汽油味道可已经算是清新了。
这小草转身就在四散的废品堆里翻找，咔嚓咔嚓声，不断响起树枝和落叶被踩断的声音，夹杂着时不时传来废铁被掀起来的金属磕碰声。
贝纪文悠闲的站姿徒然僵硬，不太对劲，野兽的直觉很准，有什么东西正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暗中游走。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别吵我！”
林草烦得很，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随手捡起一块破碎车门朝人扔了过去，“你挡着蘑菇崽长身体了，让开。”
贝纪文侧身一躲，对，那堆变得恶心的玩意不见了，明明车外黑压压一堆，刚刚出来却一点不见，他还以为这小草收了。
孢子回去长身体了。
贝纪文：“？”
在林草清楚的地底里，在贝纪文看不到的地下，无数的菌丝已经蔓延成网，地底已经被快速蔓延的菌网控制。
长身体？长得动静还不小。
他盯住地面，又是一个没被记录在册的盲区吗？记录在册的菌类没有哪一种在生长时会有这样的声音出现。
黏腻的，快速的蠕动声。
他此前以为他们非人类管制局的普查工作做得还不错。
还是说需要根借助一定基底才能成活的菌类竟然比能随时移动的动物系更加狡诈？
“你能操纵他们？”猜到大概，松了一口气，但他还是得套一套话，毕竟是不知底的对手，这地方，这一切，太陌生了。
明明被绑着，却不知道在哪一秒将自己微微放倒斜靠在一株高树旁的贝纪文缓缓开口。
如果能控制的话，那堆说是蘑菇崽的点状物也就是孢子的东西，那莽冲的神经状态和这人确实有点像。
有点心机，但不多，他捻过孢子的手当时是有刺痛的，具有腐蚀的特性。
所以他在车上听到的声响是腐蚀过的车架薄弱处即将被腐蚀彻底，摇摇欲坠前的呐喊，可惜他当时就已经不打算要那台车了，脏了！
“哼！跟你有什么联系吗？”
又是一片断口粗糙的铁片迎头而来，贝纪文侧头轻松一避，“当然没联系，我想知道你有联系吗？”
一小部分蘑菇已经冒出了点点伞盖，找不到剃刀，林草在那里踢树叶，踢出一条小路，将油缸漏着的油引过去，“臭死你！不是说了帮我报仇吗！”
“你！”贝纪文身体条件反射往前，“啧！”手上的束缚又紧了很多，脚步被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