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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雷霆雨露皆君恩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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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日志

毕竟裴嫣在翰林院磨了三年,如今新科进士都进翰林院了,他也算是仕途缓慢的。林羡鱼虽然没有在翰林院的记忆,但是根据自己曾经的日志来看,这翰林院也是个磨人的地方。

怪不得裴嫣的性子会转变,要是以他以前正经木头的性子,林羡鱼还真怕他在翰林院受欺负。

托裴嫣的福,林羡鱼也差不多能将朝上的重臣们记得差不多,裴嫣跟自己一样,都算是记忆力不错的,这三年虽然他没有机会参加常朝,但五日起居、朔望起居、大朝会的时候,也将朝上的大臣们记了个八九不离十,加上坊间流传的轶事和翰林院中传的八卦,这每个大臣的形象都在林羡鱼脑中丰满起来。

唯一需要的就是明天上朝时将脑子里的信息与现实相貌对照起来。

林羡鱼将绿豆身上的草绳解了,二人交流信息的时候,绿豆就在案头缓慢地爬着,待二人聊到天黑,绿豆也没有爬出案头。

留裴嫣在府中吃饭,林羡鱼惊讶地发现,自家的厨子做菜竟跟宫中御厨做的颇有相似,只是材料远不及宫中,但是比起京中的顶级酒楼也算是不分伯仲。想来这宅邸是重华帝赐的,里面的厨子也是自带的。

这样一想,自己只带了白芷进京求学,那么这宅邸里的其他侍人应该也都是重华帝委派的。

林羡鱼表情一滞,二百年前太平朝陆太史编的史书和鉴书她都看过,对这些帝王心术并不是一窍不通。

虽然林羡鱼还没有适应自己的身份,但是说到底,她如今确实身处于顶级权力中心,那么上位者有所防范也是正常的。况且自己一派清白赤诚,随便他怎么监视都问心无愧,也不用害怕什么。

一想到重华帝可能会清楚自己的一举一动,林羡鱼心里竟然还有一丝小激动。

“吃饭也能傻乐,你今天到底遇到什么事了?”

裴嫣捧着饭碗扭头看向林羡鱼,他向来饭量大,如今已经吃到第二碗,可是无论他吃多少,身材总是那边修长匀称,令林羡鱼和谢安国暗羡不已。

“你见过重华帝吗?”

裴嫣莫名:“你说什么傻话,虽然我不上常朝,但是这三年的起居朝会也不瞎。”

“那你觉得他长得怎么样?”

裴嫣没料到林羡鱼会突然问这话,一时语塞,脸竟憋得红了。

林羡鱼心中铃声大作,这是要多一个情敌的节奏:“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我真是看错你了。”

裴嫣莫名更甚:“你在说什么啊,我是怎样?”

“没想到……你竟是断袖!”

裴嫣在林羡鱼头顶敲了一记,眼睛沉了下来,用看傻蛋的表情看林羡鱼:“今上确实相貌出众,但是我对他只有君臣之情,你不要瞎说。”

林羡鱼知道裴嫣的木头劲又上来了,也不好在调笑他,只是点头表示认同。

裴嫣突然反应过来:“我说你这是怎么了,原来是花痴又犯了,当年殿试当天回学舍你也是这个状态,我以为你这几年已经淡定了呢,今天发生什么了?”

林羡鱼听到裴嫣话中的“当年”“殿试”,立刻直起腰来,急切问:“当年我也是这样?!”

裴嫣定定地看着林羡鱼的眼睛:“可不是,你忘了?殿试之后几个月,你都茶饭不思,那时候你没资格参加常朝,每月初一十五的朔望起居几乎是你最期待的日子。”

林羡鱼沉默下来,没想到自己曾经也是这样,她不想把这样的心情过多暴露给裴嫣,就草草结束了这个话题,等吃完饭送走裴嫣,这才呆呆地坐在书桌前。

绿豆还在案头慢慢爬着,只是那案头有一个翘脚,它的壳被卡住,四肢悬空,怎么也爬不出去。

林羡鱼将绿豆转了个方向,任它向桌案的另一头爬去。

她趴在案上,看着绿豆慢慢向前爬,默默地出神。

原来即使失忆了,自己还是没有变化。林羡鱼再次打开日志,试图从中间找到些蛛丝马迹,然而这三年寥寥数篇日志中,并没有任何关于重华帝的记录。

林羡鱼将这线装本翻来覆去地看着,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终于,她发现这线装本的线似乎有一些松,好像缺了一些页似的。林羡鱼恨不得拿出放大镜来看,发现订线旁边有一些不易察觉的小碎屑,撕日志的人虽然很是小心谨慎,可还是有迹可循。

她唤来白芷:“白芷,我昏睡的时候,可有人动过我的日志本?”

白芷拨浪鼓似的摇头:“小姐那抽屉钥匙不是贴身放着的吗?钥匙只有一把。”

林羡鱼摸了摸荷包里放的钥匙,心里嘀咕,钥匙确实安好,况且除了白芷和自己之外,也没什么人知道自己的日志本藏在书桌抽屉里,而且自己的日志里应该只是记录心情,并不会记录要事,这撕去日志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和白芷对了对书桌里的东西,并无遗失,线索也在这里中断。

“以后看好的我书房、卧室,我上朝的时候就锁上房门。”

白芷点了点头。

林羡鱼最擅长的就是想不通的时候放下,当即让白芷找一个琉璃鱼缸将绿豆放进去,自己则去打了一套太学必修的太极拳。

打完之后喝下太医开的安神药,就神清气爽地上床等待明天的到来。

一想到明天上朝还能再见到重华帝,林羡鱼连睡觉都香甜起来。

她极少做梦,然而这夜却仿佛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似乎是春季,到处都是粉白的海棠花。

梦中人的长发随微风拂动,几乎要触碰到林羡鱼的脸庞。

林羡鱼伸手去捞那长发,却因为太过顺滑,仿佛流水一般从指缝中溜走。

风和日暖,虽然每一片花瓣的触感都是那么真实,林羡鱼却怎么也看不清梦中人的样貌。

正在这时,突然听见微冷却似乎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林羡鱼?那我以后就叫你咸鱼好了。”

林羡鱼刚想反驳到叫她咸鱼的人都已经被她打的出不了声了。可是她却开不了口,任由梦中人笑着叫自己咸鱼,仿佛就这样带着笑的诨称都是如此的难得。

林羡鱼听的心痒痒,一把抓过那人:“让我看看你的脸。”

然而即使离着这么近,林羡鱼还是看不清楚,她正迷茫着。

突然听到一声冰冷的:“你看够没有?”

再一转头,眼前抓住的人已经化作漫天粉白花瓣随风逝去了。

林羡鱼猛地惊醒,再看更漏,已经四更天了。

这样的梦让林羡鱼有些魂不守舍,一颗心脏总是空荡荡慌兮兮的落不了地。

在垂拱殿前等候入朝的时候,陆文殊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林相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经过昨天的几次事,林羡鱼见到陆文殊还有些羞恼,恨不得拿朝服袍袖遮着脸才好。

只支支吾吾道:“没什么……”

陆文殊也不再追问,只是轻轻摇了摇自己的笏板。

待垂拱殿门开启,朝臣们依次入列,林羡鱼的心情莫名地有些激动,今天她自然吸取了十足的教训,不敢直视重华帝,只是在朝拜三呼万岁的时候,飞快的偷瞄一眼。

只是这一眼,林羡鱼也觉得十分满足。

有了昨天的经验以及裴嫣的交流,林羡鱼一边看着朝臣启奏,一边悄悄与心里面裴嫣的描述相对照,这一个早朝也算过的充实丰富。

今天的早朝散的早,连带着批完奏折的时间也提早,这一次重华帝没有留林羡鱼,而是留下了陆文殊。

林羡鱼一边拜退,一边向文德殿门口方向离去,没有忍住又回望了一眼,可巧这一眼被重华帝看到,又道:“林相也留下。”

瞬间雀跃的林羡鱼,往殿中走的步伐也轻快了起来。

重华帝和陆文殊看在眼里,相视着摇了摇头。

今天重华帝并没有带二人去御花园,而是去了皇帝寝宫福宁宫的偏殿议事。

林羡鱼偷眼顾盼,这福宁宫可是大楚历史上许多事件发生的地方,连墙角花瓶,脚下地毯都透着些许故事。

重华帝似乎并不大喜欢鲜艳颜色,整个偏殿也鲜少有明黄色,大体是以黑红暗金为主。

林羡鱼和陆文殊在偏殿坐下,而重华帝则去脱下朝服,换上平时在寝宫中穿的常服。

过了一会儿,重华帝走了进来,林羡鱼抬眼一瞧,只见重华帝一身玄色衣袍,上面以暗金丝线绣着龙纹。这样的深色常服衬得重华帝面色越发的白皙。

林羡鱼忍不住闭眼,心里道了一句:“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五、荷包

这一个下午,重华帝都在跟陆文殊议事,几乎没有跟林羡鱼说过一句话。只是这些事比较机密,林羡鱼只是在旁边听着也与有荣焉,几乎全程一字不落地记在脑子里。

陆文殊做丞相已经有几年了,说话行事都有值得学习的地方,林羡鱼一边听的津津有味,一边伸手摸向桌上的干鲜甜酸果盘,她不敢吃会发出声音的干果,只用手拢了些盐渍樱桃肉,没事含一个。

盐渍樱桃肉没核,简直再适合不过此时的情况,林羡鱼正吃着,发现口中的这一块出奇的酸,她只能皱着脸,尽量将吸气的声音降到最低。

这御厨不行啊,幸好是自己吃到,要是被皇帝吃到这样酸的蜜饯,可是要被免职的。

林羡鱼虽然自以为隐蔽,可是三人到底距离近,做出的怪相也被对面的重华帝尽收眼底。

重华帝却并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将泡着桂花蜜茶的壶往前推了推。

在偏殿议事的时候,重华帝屏退了宫人,这样伺候的工作自然交给了全程十分清闲的林羡鱼,林羡鱼以为重华帝想要喝茶,狗腿地给重华帝倒了一杯,也给陆文殊和自己倒了一杯。

林羡鱼将茶送到嘴边,温热微甜的茶立刻中和了口中的酸味,她惬意地几乎要发出声音,意识到自己正身处皇宫,才立刻噤了声。

没想到重华帝却碰也没碰茶杯。

桂花蜜茶的温热流进腑内,林羡鱼感觉心里也似乎暖了起来,她忍不住想:重华帝莫非是为了给自己喝,才推了茶壶?

下意识的摇摇头,这两日的相处,重华帝显然不是会顾虑别人的那种人,自己还是不要想太多了。

因为议事结束的晚,重华帝就留陆文殊和林羡鱼留下用晚膳,这一次不再是像每天中午那般重华帝用完之后分给众人,而是直接分餐摆在二人面前。

林羡鱼和陆文殊坐在一块,心里略微有些尴尬紧张,且不说陆文殊这人高深莫测,就是之前给他起外号这事,就够林羡鱼吃一壶了。

不过当晚膳一上来,林羡鱼就立刻抛开一切,一心都只那卖相佳口味更佳的御膳上了。

待重华帝下了筷子,林羡鱼第一个就夹起一块松鼠桂鱼放在嘴里,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平时惯用左手使筷子,如今与陆文殊坐在一张条案前,就显得挤了,颇有些筷子打架。

林羡鱼连忙告罪道:“不如我们换个位置吧?”

陆文殊看了林羡鱼一眼,眼睛微弯:“无妨,我换一边就是。”

说着,陆文殊将右手的筷子交到左手,竟然灵活地使了起来。

看着林羡鱼一脸惊讶的表情,陆文殊从容道:“我幼时也是用左手使筷,只是家母认为这样与世不合,日后过的辛苦,就特地锻炼我用右手,如今倒是可以左右开弓了。”

林羡鱼点点头,老脸一红,这样一比就显得自家底蕴单薄了,父母从来也没有提过改惯用手的事。主要是家里人也少,不会有这样跟人挨着吃饭的时候。之前在太学时跟裴嫣一起坐着吃饭,倒是基本上没有筷子打过架,不知道裴嫣是怎么做到的。

这边陆文殊和林羡鱼说多了几句,那边重华帝的脸色显然沉了下来。

林羡鱼飞快地瞄了重华帝一眼,只见他面含薄怒,更衬得眼睛青白分明,面上浓墨重彩更显得生动了几分。

她心中微微点头,这样不就对了,冰山美人再美,也总没有这样看着像是活人有意思。

只是借林羡鱼几个胆子,也不敢故意惹重华帝生气,只是一边看着重华帝,一边拿他下饭。

别说,这样吃饭竟真的比往日吃御膳还要香。

离宫回府的时候,林羡鱼和陆文殊一同起轿,林羡鱼撩开轿子窗帘,看到陆文殊的轿子几乎与自己的轿子形影不离,心中一根弦不由得绷紧。不知道是不是听裴嫣和柳舍人说的陆文殊的轶事太过瘆人,还是因为旧事心虚,林羡鱼总对这个老谋深算的陆相有种敬而远之的感觉。

转念一想,应该是陆文殊也住承福坊附近,毕竟这承福坊是距离宫门最近的一个坊,以陆文殊右相、八公的身份,在承福坊寻个住处也不算什么。

待林羡鱼的轿子在丞相府门停下的时候,陆文殊的轿子也在对门停下,林羡鱼这才发现,原来陆府就在自己的丞相府斜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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