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钧勉强的扯动嘴角，难得笑了。他蹲下，目光真诚地看着小男孩，“不打扰，你认识温国发吗？”

桂花巷暗道复杂，他走了很久，还没找到门牌号的规律，36号近在眼前却遥远不可及。

小男孩扯了扯妇人衣角：“妈妈，哥哥说的是不是温伯伯呀？”

“哎。”妇人正色，擦了擦手，“您直走左拐，第三栋楼，他住三楼，这会儿应该在家。”

傅钧摸了摸口袋，身上没带现金，他直接扫码，“谢谢。”

妇人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哎您不用客气，举手之劳……”

话音追不上男人的步伐，傅钧已走远。

在飞机上时，傅钧不停思考，他要以什么样的身份见温屿柠的家人。以女婿的身份？不行，没有经过温屿柠的准许，他怕温屿柠生气。

此时此刻，他已把“温屿柠”刻在了骨血中，即便他们才认识寥寥数月。爱情来得很突然，他第一次爱人，爱得不够好。

开门的是一位女人。她见到傅钧拧起眉毛，不出片刻又市侩地笑了，“帅哥，你走错了吧？”

看模样，这是温屿柠的继母。

“我找温国发。”

“温——老温，有人找你。”袁雪亭的手搭在门边，手指散发洗洁精的味道，滴着水，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老汉欠你钱了吗？他欠了多少？我劝他不要再打牌了！他就是不听！”

傅钧：“……没有。”

温国发挤到跟前，对袁雪亭翻白眼，“你就见不得我好，洗你的碗去，小华放学，一会儿就回来了，估计在楼下。”

他的声音很小，小到傅钧听不清说话内容。

小华？

资料上没有这个人。

忙完家事，他才面向傅钧，伸出胳膊想要握手，扫过男人的装扮，突然觉得不合适，悻悻地收回，“我是温国发，您找我什么事？”

傅钧轻松一笑：“我是温屿柠的朋友。”

温国发脸色骤变，他压低声音：“我们出去说。”袁雪亭叫嚷着，他烦道：“去去去，一会给儿子炸点骨肉相连，在冰箱第一层，你别忘了。我出去一趟。”

傅钧不明所以，但还是尊重，没有过问，找一个专门说话的地方也好。

走到楼下时，一个身着蓝白色校服的男生右手抱着篮球，狂奔而过，不小心撞到傅钧。

温国发抓住男生的胳膊，厉声：“温令华，快道歉！”

“对不起！”初中生头也不抬，哼着小调。一米八的个子比傅钧低一头，温国发左右不过，任他一溜烟地跑了。

温国发腿软，连声说：“您怎么称呼，不好意思，没有伤到吧？”

傅钧笑了笑，“叔叔，叫我小钧就好。”他掏出烟，递过，举止绅士，“您抽吗？”

温国发露出褐色的牙：“好烟，谢谢。”

司机在巷子口等候。

见到百万的车，温国发眼睛发直，看哪里都新鲜。上车时，他特地在地上的路沿蹭了蹭鞋底，见司机看他，便笑，一笑而过。

傅钧找了一家高级餐厅，侍应生接待二人，温国发吓得不敢走，他窘迫地四处张望，忍不住地问：“小钧，你真是我女儿的朋友？咱们找个大排档吃饭，我刚吃过，这地方、这地方也太高档了。”

傅钧眼神示意，侍应生立刻送上菜单。他身上散发着不容推拒的气场，目光笃定，“叔叔，我请客，有些事情想问您。”

二人隔着一张圆桌，温国发被傅钧看得发怵。翻开菜单，什么帝王蟹挪威三文鱼……能点吗？会不会给女儿造成麻烦？最终，他合上菜单，“那就直接问吧，我不饿。”

傅钧了然，安排侍应生上最贵的。这是他第一次见老丈人，必须周到。

铺垫到位，傅钧开口：“您最近有见屿柠吗？”

他期待着，小心翼翼的。

温国发挠头：“没，我和阿懿两年多没见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和你提过，我老婆——她继母，她俩处不来，阿懿赚钱就搬走了，她是小明星，回来住不方便。”

提起女儿，温国发骄傲，“撞到你的是我儿子，他天天在学校说他姐姐是明星，你瞧怎么着？没人信。每个月阿懿会给我打钱，她在外怎么得容易嘞，照顾好自己最重要。”

阿懿，她的小名。

傅钧怔神，滚了滚喉咙，“阿懿过年也在外面吗？”

“这你都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阿懿的朋友？”温国发眯眼，他拍桌，“我先走了，谢谢招待。”

傅钧立马起身拦，亮出一张合照，苍白地说：“叔叔，我真的……是她朋友。”

珍藏许久的照片。

那张合照不怎么亲密。

片场大雨，他站在温屿柠身旁，用手替温屿柠挡雨。

他们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