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黍化完妆出来在演播厅一角排着队与其他乐队一起抽了签,看到数字十五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叹口气视线穿过昏暗的演播厅和层层座椅,看了看乐队的其他人。
贾森在低头玩手机,乌淮和陆檐都看见禾黍朝这边的面庞。
由于隔得太远,看不清楚表情,他们只当禾黍是无意的一瞥。
禾黍拿着手里抽好的签,走到了观众席坐到了陆檐身边。
陆檐问:“抽多少号?”
禾黍皱着眉道:“十五。”
“十……”陆檐只起了个头就被贾森打断了,他别过头只听:
“多少?十五!”贾森听到号数都惊了,忙收起手机,越过陆檐抢过禾黍手里的号码牌,拿眼前看了又看,号码牌上赫赫写着阿拉伯数字十五,贾森更悲痛了,“一共二十支乐队啊,我们排倒数第五啊!到时候还有人看吗?导师还有耐心吗?我们错失了先机啊——”
禾黍叹口气盯着从舞台左边往舞台上走的第一支乐队,对贾森说:“慢慢等吧,没别的办法了。”
贾森还在悲痛中难以自拔。乌淮拍了他肩膀一下,道:“安静点,大男人哭哭啼啼的。”
贾森这才慢慢收敛。
“靠后是靠后了些,”陆檐看禾黍心情不好,凑过去沉声道,“不过我相信你的实力,你天生就是唱歌的,而且,咳…”他瞥了眼贾森和乌淮见他俩在说话无意这边,这才放开了说,“而且那个夏梦挺看好你的,你就别担心了,万一有什么,放心我给你兜底。”
这少年在说什么大话,禾黍看着他,“你怎么帮我兜着?”
“嗯…”陆檐还真思考起来了。
舞台上的那支乐队已经开始表演,鼓手敲起了鼓,躁动的音乐震耳欲聋,舞台的射灯璀璨夺目,或红或蓝的灯光映照着少年的脸,他用力思考了半天也没思考出来个什么,最后一拍大腿,对禾黍说:“帮你喊加油。”
禾黍轻笑了一声,开玩笑道:“喊加油可是个体力活啊,少爷您一会儿受点累,替我助威。”
陆檐呵呵一笑,挑了一下眉,道:“那好啊。”
禾黍轻笑了一声,把目光投向了舞台。
躁动的音乐响起,整个彩排现场喧嚣不已,观众席上坐等上场的乐队情绪逐渐被叫醒,激情澎湃的呐喊声此起彼伏。光柱如瀑似的洒到舞台中央,将主唱笼罩住,烟嗓透过音质极好的麦克风在整个演播厅层层回荡,仿佛余音绕梁。
旁人第一次参加比赛第一个上台,要面对国内乐坛金牌导师的评价总是会紧张的,但这主唱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反倒在唱歌的时候,目光一直锁定一个方位看。
由于这种长时间的注视,而有了挑衅的意味。
禾黍看着看着,才发现他在盯着谢君豪看。
他这个角度,视线穿过层层座椅只能看见谢君豪的肩膀和侧脸——他背靠椅背,自然地跷着二郎腿,手搭在上面。
演播厅的各色灯光交汇在一起,禾黍很难看出谢君豪脸上是什么表情,不过看状态倒是满不在乎。
像谢君豪这类人,又怎么会在乎这支乐队的去留。
就算那主唱很嚣张,方才甚至还挑衅他,他们的认知根本就不在一个级别,他没必要与他们一般见识。
这支乐队演奏结束,演播厅的躁动才缓缓平息。
等到杂音消弭,飘荡在场内的喧嚣缓缓收拢,台上的主唱才越过麦克风,鼓手放下鼓槌,贝斯手也走了过来,三人站了一排,等待导师的评判。
五名导师今天就只到了谢君豪,其他人都在忙其他的事情。
谢君豪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演播厅里顷刻之间噤若寒蝉,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谢君豪,期待着他能做表态,然而,他没有,谢君豪只是挥了挥手让这支乐队下去,下一支赶快上场。
但舞台上的三人迟迟未动。
观众席响起了闲言碎语,皆沉声道:“这乐队是怎么了?”
“给谁示威吗?”
“彩排就敢这样,是想直接淘汰出局啊?”
观众席人数众多,即使沉着声但引起的躁动也足够轰动,顿时,演播厅内一片喧闹。
嘈杂的喧闹引起了舞台上三个人的注意,即使如此他们依旧不为所动,台风乐队的主唱是一个染着黄头发的男生,个儿挺高,穿着极小的黑色皮夹克,搭配极窄的蓝色牛仔裤,死死盯着谢君豪,看上去像是非主流的二百五。
谢君豪一言不发,夏梦蹙起了眉,场面一度比较紧张,音乐总监控场,她掰过手边的话筒,看着台上主唱说:“台风乐队是有什么问题吗?”
主唱凑近话筒,看着谢君豪特别嚣张地道:“请问谢导师像我这种天才能不能夺冠?”
话音刚落,周遭一片哗然。夏梦和谢君豪皆是一惊。
禾黍微惊了一下,陆檐从嗓子里发出不屑的冷哼。
“他在说什么大话,这还没比赛呢!”
“你们乐队也太狂了吧!”
“是啊,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总监!这种人就是来找茬的!快淘汰他们吧!这种乐队到正式录制的那一天,谁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
人声鼎沸,台下吵得不可开交,最后那人把矛盾转移给了节目组。
陆檐说:“我要是节目组,我是不会要这种刺头的。”
“刺头?你不也是吗?”禾黍真心问道。
陆檐看着他“啧”了一声,“我没说我不是啊,但是我是有规矩的刺头,他一看就是那种随波逐流没有主见,以为叛逆和不一样是很酷的人。”
禾黍想了想,问:“那你有什么规矩?”
“前途第一,”陆檐说了句不知从哪学来的影视剧中二台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别管我太多否则会揍死对方的那种。”
“前途?”禾黍想了想昨晚陆檐看剧本时的样子,垂着头不服输的劲儿倒是很足,“你是想做给你爸妈看吧?”
“你怎么知道?”陆檐很惊讶,以至于表情出现了空白。
禾黍:“你那天都把剧本捏皱了,像是和谁赌气一样,而在此之前你只见过你爸妈,所以我猜是不是因为你爸妈的缘故所以才想演好戏。”
陆檐没什么不高兴,只是“哦”了一声,转过了头,过了三秒又转回来,问:“你不会觉得我做不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