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彻底无视了眼前的男人,向前走的惯性力拉着应肆一并往宅内去。
被怼的表亲顿时哑口无言,握着酒杯的指骨咯咯作响,似要将杯子揉碎了一般。
“你——”应肆正要说什么。
牧雪宁却快他一步放开了手,并从容道:“不用谢。”
原身遭嫌,早被应肆严令禁止身体接触,可下一秒,应肆分明看到已经走远的牧雪宁竟掸了掸方才挽着他的位置。
还未等应肆再开口,牧雪宁早已只身进入敞亮的正厅。
所有人都认得她,却又不认得眼前的她,明艳懂礼、莹美得体,几乎在场的每个人都忍不住多看了牧雪宁几眼,而她满不在乎地来到老爷子的身前,行了个大礼才出声道:“爷爷。”
老爷子就连那个刁蛮任性的牧雪宁她都欢喜,又何况是如今这个蕙质兰心的牧雪宁呢?
“雪宁来啦,应肆呢?怎么没有陪着你一起进来。”
牧雪宁淡笑着回复:“他去放礼物了,马上就来。”
抬眼,正是对上了应肆的目光。
给足了台阶又岂有不踩的道理,应肆顺着往下道:“找了非遗手作人给您绣了副百寿图,刚才放去偏厅了。”
这两年老爷子明面上虽然退隐,实则正不动声色地涉猎文化产业,应肆这一招投其所好自然叫老爷子欢喜连连。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席吧。”老爷子大手一挥,所有人才都跟着入了座。
牧雪宁与应肆一左一右坐在老爷子两边,席间祝酒词不断,一份份礼物送到了老爷子眼前。
方才那名被二人联合戏弄的表亲也再此时上前恭维,手捧簇锦金丝楠木盒:“爷爷,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罢,他便迫不及待打开了盖子,一颗硕大圆润的白色宝珠赫然出现。
牧雪宁只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夜明珠,放在青朝也是名贵的稀罕物,除了皇亲国戚之外鲜少拥有。
“把灯关了。”男人邀功的声音急不可耐。
远处候着的佣人听话地将灯熄灭。
一片漆黑中,唯有夜明珠发出绿色幽光,引来众人一片唏嘘。
“阿杰这次大出血了啊,这可是古时候献给皇帝才能有幸一见的夜明珠啊。”
“这有什么,我们阿杰对老爷子一向孝顺,别说是夜明珠了,就算天上的星星都愿意去摘。”
牧雪宁微不可查地轻笑了一声。
没一会,厅内再次恢复光明。
老爷子也颇为欣喜道:“阿杰有心了,谢谢你的礼物。”
没想到得了赞美的阿杰并不满足,反而挑衅地看向应肆:“表哥,你的百寿图呢,不妨也趁这个机会让大家看看?”
应肆不屑回答,倒是老爷子来了兴趣,对管事喊道:“去,把应肆的画给我取来。”
管事毕恭毕敬道:“是。”
相比阿杰的礼物,所有人对应肆这个继承人更感兴趣,看到管事呈上画卷的时候都纷纷围了过来。
牧雪宁眼神微挑,恰巧看到了阿杰嘴角扬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画卷徐徐展开之时,站在最前的一名老者发出惊呼:“这、这…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不愿沾染热闹的应肆这才抬眼,对上画面的瞬间,只见他眼眸涌上一片晦暗。
原本应该镶嵌在第一百个寿字旁的宝石不见了,每一个寿字对应一种珠宝,这不仅是非遗的刺绣展示,更是一副价值连城的作品。
阿杰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出口诋毁道:“表哥你怎么回事啊,怎么拿个半成品出来糊弄爷爷呢。”
在场没人敢接话,反倒有人出来缓和:“兴许是路上颠簸,丝线被宝石弄断了这才脱落。”
“对啊,应肆不可能犯这种错误的。”
“明日找人再修补即可,也不是难于登天的事。”
阿杰的母亲在此时忍不住为儿子的布局带节奏,谄媚的声音让牧雪宁觉得难受:“谁不知道应肆接管集团之后第一时间就把老一辈的人赶下台了,应氏早就是他的一言堂了,区区一幅画他又岂会当真。”
应肆对这些尔虞我诈早已习以为常,不动声色地听着阿杰母子的构陷。
牧雪宁也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在旁悠然自得。
原本无所动容的应肆在看到牧雪宁云淡风轻的表情后,突然有了变化,只见他起身,径直来到牧雪宁的身前,似笑非笑的口吻里藏着刀一样的戾气,而后,他揽住牧雪宁的肩膀面向宾客说道:“少了颗石头而已,让我太太绣上去便是了。”
诚如牧雪宁记忆里的应肆一样,应肆刚愎自负,绝不会在任何事情上吃亏,而今天她反复戏弄对方,终于让他等到了报复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