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竹青声音顿了顿,再开口时鼻头都有些红了,“如此上不得台面的腌臜的事情,我家玉娘躲过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还能躲过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吗?”
说着,她一把把裴玉宁搂进了怀里,声音里竟有哭腔,“我苦命的儿啊……”
那女子的清白名声如何重要!倘若真的被有心人盯着,动些手脚,那她的心头肉还活不活了?!
“那便把事情摆在台面上。”
叶见窈声音清冽,眼睛定定看着刘竹青,开口说这么一句。
“胡闹!”
守了一辈子规矩的刘竹青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之后,下意识否决,“这种事情如何能够闹出来?”
她言语激烈,“稍有不慎,玉娘的清白名声可就全毁了!”
裴玉宁也被自家母亲的反应下了一跳,她整个人缩在刘夫人怀里,轻微抖动着。
纵使她再娇蛮,在父母兄长耳提面命之下,也知道女子名节受损,等待她的可就只有一根白绫或是一盏佛灯了。
“母亲,我怕……”
“诚如夫人所言。”叶见窈看着倘若受伤小兽的裴玉宁,眸底暗暗闪过一丝心疼,说话却愈发坚定。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有本事防得了一次,有本事防的了万次吗?”
这种事情只要对方一次得手,裴玉宁这辈子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那倒不如我们先来破局。”叶见窈一双杏眼又清又亮,“我们便把这件事情闹大,闹到帝都京府,闹到圣上面前,闹的帝都世人皆知。”
如此反倒令藏在暗处之人无法再次下手。
“可是这件事情一闹……”刘竹青还是有一些无法接受,她心知女子名节受损,将会过怎么样的苦日子?
为娘的,哪个不怕自己家娇娇儿担上风险?
“玉娘可马上就要及笄定亲了呀!”
叶见窈知道她在顾忌什么。
如果要闹到圣上面前,那便是要毫无保留、如实陈述的——
而最开始,杨屠户手里拿的确实是裴玉宁贴身的耳环。
一个外男拿着未出嫁女儿的贴身首饰,不管怎么说,总是要有些风言风语的……
“夫人难道觉得这件事玉宁有错吗?”
“怎么会?!那耳环分明是那贼人偷来的!”
刘竹青抱着自己家女儿急急脱口而出,“是有人要诬陷我们!”
“是啊!”叶见窈点头,眸若星辰,“错的不是玉宁,不是我们,是那仗着权势起了腌臜心思的歹人,我们为何要怕?”
她深深望向裴玉宁,声音掷地有声,“该怕的那些恶心人的臭虫!”
许是因为叶见窈的语气太过坚定,裴玉宁愣愣与她对视。
半晌,小姑娘从母亲怀里起身,双手还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袖,声音却是清楚——
“母亲,咱们报官吧。”
第二日天一亮,太傅夫人刘竹青身穿诰命服在帝都京府门前击鼓一事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设计损害女子清白,这件事情的性质过于恶劣,让刚从越州回到帝都的长公主连常服都没换,便摆驾去了帝都京府旁听。
听完之后更是一脸阴寒的直接去了宫里。
“长公主说定会为我讨回一个公道!”
得了长公主承诺的裴玉宁眉眼弯弯,又恢复了往日的朝气,她坐在叶见窈身旁。
“这次你可是又帮了我。”
长公主和刘竹青有些交情,又向来是为女子之事尽心尽力的。
既是长公主出面,叶见窈的心也定了下来。
说着,裴玉宁从袖口之中又拿出了之前西市的两个地契,“听赵学子说你正在看房子,你看看这间一进院落可喜欢?”
作势就要往她怀里塞,“还有这间铺子……母亲说如今咱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自然不能亏待你!”
见窈被她的“蚂蚱”语句逗笑。
裴玉宁也笑眼忽闪着看她,“人家都是先送礼再帮忙,你倒是反了过来,先帮忙才能收礼。
因为保住了我的名声,所以才要了母亲的推荐信。
因为抓住了歹人,所以才会要这个院子和铺子。”
“……就连前几日收了我的珍珠霜,都要即刻拿些饴糖还给我。
你们家是做买卖的吗?怎么事事都要求一个两不相欠啊?”
她打趣的声音在见窈耳边响起,见窈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注意到偏院门口似乎站了个人。
抬头望去,太子容珩。
裴玉宁却是没注意到来人,声音琅琅地嘱咐着,“反正你要实在不喜欢住在东宫,便住到那院子里去,有芙蓉陪着倒也清闲自在!”
因而未见有人闻声一滞。
与此同时。
有意贴在偏门处的,却从未被人揭下的,“寻府医”的榜文。
也在此刻被寒风吹落,大咧咧散开在容珩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