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近有意缩食瘦身,到现在已经有将近一天半的时辰未近米面。
之前在房间里看《小戴记》的时候还好。
可是此刻这北风猛地一吹,胃竟有些受不住了。
猛的一抽,绞得生疼。
疼得见窈一下子站不起来,只能用膝盖抵着地,靠近火堆缓了许久,才有了能直起身的力气。
她捂着胃。
只感觉似有冰锥在凿,疼得她睁不开眼。
脑袋一片混沌,不知是过了多久,那股疼意才被她生生熬了过去。
叶见窈睁眼。
风一吹,骤然觉得自己的额头、后背一片冰凉。
胃里还是一丝一丝的抽痛。
但好在砂锅里的药汤已经咕嘟冒泡。
把药给容珩送进去,她回房再给自己扎几针便好了。
如此自我安慰着,叶见窈扶着自己的膝盖起身,又轻轻捏了一下自己酸软的腿肚,这才弯腰将汤汁倒进小碗里。
其余的装进玉壶里,她挺直了背,端着托盘走近了殿内。
昏暗的殿内点着暖香,推门那一瞬间,暖意就包裹了叶见窈每一个被寒风侵袭的毛孔,让她整个人都不自觉微微有些颤栗。
烛火昏暗,隔着金丝楠木的屏风,她看不清容珩的所在,于是俯身行礼,“殿下,药好了,现在用药吗?”
容珩的声音隔得很远,有些模糊不清,“太烫了,冷冷吧。”
于是见窈只能端着汤药静立等在一旁。
刚在寒风中冻了小半个时辰,现在又骤然进了暖屋中,她整个人都被香炉中的暖烟熏得头昏脑胀的。
手脚慢慢恢复知觉,额头上的风池穴却是一抽一抽的疼。
叶见窈只觉得自己的头和手里的托盘一样,愈发的重。
她强打起精神撑着,背挺得愈发笔直。
隔着屏风而看,好似一株墙角绿竹,容珩垂下眼眸,敛了自己的目光。
“过来。”
不知是过了多久,见窈的脚都站的有些麻木,这才听人大发慈悲地开口。
闻言,她即刻端着汤药绕过屏风,就见太子爷在锦衾中躺着,背对着她。
见窈端着药碗上前,却见容珩动都没动,声音平淡的宛若谈论今天的天气,“放了这么久,怕不是都凉了?”
容珩金尊玉贵,吃食方面最是挑剔。
喝茶都是烫了不行,凉了不行,必须得是七分热。
见窈忙后退想重新给他倒一杯。
盛药的玉壶有保温作用,此时再给他重新倒一杯,应该刚刚好是差不多七分热。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见容珩扬手,背对着她,随手一指。
“幸而那还有一包,你去重熬一份吧。”
这般态度。
竟是有意在搓磨她。
原来,是有意磋磨她啊……
莫名地,叶见窈眼眶一热,刚刚烟熏火燎都忍过去的杏眼,此刻竟有些湿了。
提着玉壶的手攥得死紧,发着颤,骨节都有些泛白。
“好。”
半晌,她轻声应了一句,随后安静退出房门,将门轻轻带上。
走出门的那一刻,未进水米的胃便猛地再次在寒风中绞痛起来。
骤然尖锐的疼痛让她将将把托盘上的东西放在一边——
整个人就直直往下跪去。
细碎的石块让她的手掌擦出血丝。
膝盖磕出了一片青紫。
到处都是火辣辣的疼。
一股酸水乍然从胸腔涌上她的喉头。
见窈弓着身子吐了出来。
清冷月光被假山遮住,留下一大片阴影。
她低着头,整个人缩成小小一团,缩在那片的阴影里,微微打着颤。
影子遮住了她的神情。
四周是一片寂静。
半晌。
只一滴水珠从挺翘的鼻尖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