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还不能让他知道,会吓到他的。
温罗转过头去,冰凉的唇弯了弯:“以后可以不去吗?”
许秋白一怔:“啊?”
“可以吗?”温罗平铺直叙地重复,右手五指朝内紧握。
许秋白有点懵:“为啥,怎么突然这么说……”
温罗只是眯着眼笑,那双多情眼看似盛满温柔,却又满溢着什么让人难以琢磨的情愫,那里翻搅着阴霾与混乱。
许秋白莫名的心中一颤,还未开口就陡然闻到一点血腥味,他低下头,惊呼着掰开温罗的手,包扎好的伤口又渗出一片血迹来。
许秋白拔高声音:“你在干什么!”
温罗并不痛哼,依旧盯着他。
许秋白的心不自觉抖了抖,古怪地感到一股荒谬,眼神带着探究:“学长,你到底……”
温罗突然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笼在无言的沉默中,他的五指自然垂着,轻微颤抖,背部紧绷像有什么被困住的东西快要挣脱束缚。
许秋白头皮发麻,唰地站起来,脱口而出:“好好,就听你的,不去了,不去了学长……”
温罗的气息落在他发顶:“好,学长累了,先去休息了。”
许秋白怔怔地:“哦哦,晚安。”
“晚安。”
温罗踏着如常的脚步回屋,关上房门,在黑暗中打开柜子,倒出几粒药咽下去,他闭着眼躺在黑暗中,过了好一会儿,神经才停止颤动。
许秋白连着两天没有出门,不是在工作室就是满园游荡,每到温罗回来的时间就跑出来,和他一起聊天、吃饭,这期间温罗没有任何其它奇怪的迹象,他依旧俊美温和,优雅从容,仿佛那天晚上的不对劲只是一个幻觉。
新的一周还没过半,林再星每天和许秋白聊天,期间发出的邀请都被许秋白找借口推掉了。
林再星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主动和被动有着天差地别,他再坐不住了。
林再星:「秋白哥,之前的画忘记给你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来拿?」
林再星:「有件事想当面和你说,很重要,哥你别不理我。」
许秋白没有不理他,每天每条消息都有做出回复。
温罗不让他去林再星那里,潜意识就是不想他跟林再星继续往来。第一次外宿的时候他就问过,温罗直言不喜欢对方,可许秋白和林再星已经是朋友了,他有交友的权利,不会没有缘由就疏远朋友。
有不少那种事,两个人互相厌烦,却拥有同一个朋友,那个处在中间的朋友最难办了,在两边都没有崩的情况下,只能小心翼翼维持,不能让两人见面,不能在一个人面前说起另一个人,就挺难的,许秋白觉得自己现在就像那个中间人。
他大概知道林再星要说的是什么事,应该是和那个假的变态追求者有关,说实在的,他也想知道理由。
于是趁着温罗不在家,许秋白在一个下午去找林再星。
三四点钟的光景,别墅区静悄悄的,有一股午后慵懒的意味。
画室里阳光满屋,林再星紧张地看了眼许秋白。
“秋白哥,有件事我得跟你坦白。”林再星已经下定了决心,不会再拖延,“关于那个Banan,虽然确实有那么个人,但这事其实不是那样的。”
骚扰的人是真的有,还不止一两个,聊天记录也是真的,但时间线是假的,真假掺在一起,结果还是假。
“对不起,我说谎了。”林再星长长的睫毛垂下,蝴蝶扇翅般眨着,看起来漂亮又脆弱。
许秋白坐在他对面,很安静:“理由呢?”
林再星的气息有那么一两秒的混乱,他没抬眼看过去,生怕泄露眼中的情绪,说:“我没跟你说过我家吧。”
“京市那个书画世家林家你听说过么?林家的孩子一出生就和书画打交道,有天赋的就往那条路上走,没有的就经商,或走其它路。在外人看来,能出生在这种家庭的孩子都是撞大运投了个好胎,但任何光的背后都是阴影……”
答非所问,许秋白感到疑惑,却还是静静听着。
林再星说家族一大,亲情就少了,若是普通的有钱人家就好了,没那么多明争暗斗,可以做个只管吃吃喝喝的少爷。可林家不是一般程度的富豪之家,所有人都在为利益而活,开口闭口都是四个字——“为了家族”。能利用的东西包括人,作为S级Omega,林再星的价值很高,这是从一出生就定下了。
他不想为了所谓的家族被洗干净打包送给别人,所以在大学时就开始想要脱离家族的掌控,但那是不可能的,他当然也知道,就是不甘心。
他几年没和林家联系,走到如今全靠自己,虽然看不出,但其实他性格有点孤僻,容易得罪人,身边没几个朋友,凑上来的都是满眼污浊欲望的家伙,令人作呕。
许秋白却和以往那些人完全不一样,他的眼睛是真诚干净的,还很温暖,林再星很难不去靠近他。
“我想和你成为最亲密的朋友,可你身边已经有人了。”他懊恼地说。
嫉妒也好,迫切想要得到那份真情,成为最特殊的那一个也罢,总之,他的出发点并非恶意,他就是太想要得到那颗耀眼的宝石了。
他投来略带委屈的眼神,像个耍手段要得到关注的孩子。
可许秋白想,他还是没有说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