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处?”念念闻听声音陌生,再抬眼,见是一位单着里衣的陌生男子,连忙将头直起来,错开脸不看他。
“无意冒犯,在下厉云行,乃厉将军之弟——”
温润的声音还在继续,念念已顾不得羞红的脸,惊愕地扭头看过来,这人相貌与厉云征有五六分相像,只是不同于后者的沉稳凌厉,他眉眼上挑,含情带笑。
后面再说什么属实没心思听。
直到对方重新俯下身凑近,呼吸均匀地洒下来,烧得她心跳加速。
他一副轻佻模样,道:“小娘子这样盯着,是觉得在下好看么?”
念念还在整理心中的乱麻,耳边响起另外一个声音。
“厉云行,你放肆。”厉云征怒斥着,一把抱起念念藏于身后。
厉云行见状,拖着音调意味深长地“哦”一声,正身端行一礼,“原来是嫂嫂,失敬失敬。”
厉云征拧眉,怒气被这声嫂嫂压平几分,只催促他:“胡说些什么,还不快去把衣服穿好,成什么体统!”
厉云行,嫂嫂。
念念被飞来的字眼打得三魂七魄尽失。
厉云征只以为她被轻浮弟弟吓到了,顺手放下帐帘,将人搂进怀里,轻轻安抚。
手掌触及念念背部的一瞬间,她如同被闪电击中,惊醒了浑身的麻木神经,铆足力道推开厉云征,脸色惨白。
“将,将军,我不太舒服,先告辞了。”
撂下话就踉跄着往外跑。
厉云行穿好外衫出来不见了小娇娘,颇有些失落地叹一声,转而揶揄厉云征:“这是我上次来见过那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女娘吧?兄长还说她是嫌犯。”
厉云征不答,一把捏在对方肩膀上,边蓄力边警告道:“以后收一收你那浪荡作风!”
厉云行疼得倒抽一口凉气,但他眼明心亮,知道自己方才撩嫂嫂惹怒了兄长,赔笑道:“是是是。”
自家兄长万年铁树开花,厉云行按捺不住内心好奇,追问:“嫂嫂何方人氏,如何会到沙漠里来?”
“不许瞎叫。”厉云征白他一眼。
若说世上有一人最了解厉云征,那非厉云行莫属。
看着口是心非的兄长十分不屑道:“明明心中都乐开花了,还嘴硬。”
眼瞧着又一拳即将落下,厉云行绷着嘴闪开,捏着指头由左至右一抿,做了个闭嘴的动作求饶。
厉云征倒是被他提了醒,遂问道:“京城城西马家坊,皇商鲁家,你可有了解?”
“兄长指哪方面了解?”厉云行明知故问。
“鲁家的年轻女眷。”
厉云行知他在探听嫂嫂身世,本想卖个关子,但观兄长神色不善,怕挨打,不敢再皮,老实回答:“这个还真不知。”
“你不是号称摘遍京城名花吗?鲁家算得上大户,你就没留意过?”
“是愚弟业务不精,回去定会加强。”厉云行拱手,一副虚心受教的做派,“兄长若真想知道,我传信命人打探,不日便知。”
厉云征捡起地上掉落的药典,随手翻开的一页上,空白处零星可见清秀的簪花小楷。他合了书,摇头道:“不必了。”
***
巳时过半,阿成嫂只身来到军营,依照念念的嘱托将孩子们带回去,厉云征忙完练兵事宜才从军营守卫口中得知此事。
此后两日,孩子们皆是卯时来习武,辰时折回。
厉云征借小武之口打听,得知是念念称病给孩子们放了假,这几日只习武,其余时间可自行支配。
小武看师父脸色凝重,脑子里闪过上次扯谎说姐姐生病,被师父罚加练一个时辰的苦痛,忙举手立誓:“这次真不是我编的!”
入夜,厉云征依旧放不下念念,避开守卫潜进百福营。
每一顶帐篷皆黑着灯,他蹑手蹑脚摸到念念榻前,还未动作就听闻“嗖!嗖!”两声。幸而他反应迅速,闪身躲过一劫。
无奈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