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云行可是亲眼见着兄长宝贝似的护她,轻笑一声,道:“眼下不是,难保将来不是,这声嫂嫂当我这做弟弟的预先祝福了。”
论脸皮念念拍马难及这浪荡子,绯红的双颊灼热更甚,好在小家伙们一下堂立马呈鸟兽状散尽,四下无人再听得这两声“嫂嫂”。
“嫂嫂害羞起来愈发可爱了。”厉云行不依不挠唤了第三声。
念念嗔道:“我已解释过,公子若再以此戏弄,怕是将来要后悔的!”
厉云行以为她搬出兄长来壮声势,不以为意:“我瞧着兄长对这称呼倒十分受用。”
“左右我警示过公子了,眼下另有要事,公子请自便。”
她着实低估了这人的纠缠能力,亦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说罢,索性不再搭理,兀自翻看着手中的书卷。
厉云行瞧着娇羞小女娘有趣,耐不住性子调戏几句,但也怕过了火被兄长收拾,适时收声作罢,折去主帅大帐等厉云征。
念念终于耳根清净,长舒一口气,手掌不停抚着胸口,抚平方才的紧张。
无论厉云行信与不信,她已鼓起勇气迈过了这一道坎儿,接下来的日子再不必揪心,也无须躲躲藏藏。
***
厉云征极护念念名声,碍于军营中人多眼杂,从不在明面上和她过多接触,直等到过了申时,念念带孩子们下学回百福营,厉云征才来寻她,附平凉之约。
玉门关内,山桃花果然未开。
念念并未多言。反是在草庐外挖出一个酒坛,拂去上面的沙土,自语道:“这是我自己酿的第一坛酒,原想离开平凉时再挖出来的,现在——”
“现在先解个馋吧!”
搬去百福营时念念帮小武整理用品,顺道带了他家的炊具过去,草庐的茶碗杯盏完好尘封在柜子中,念念取出两只来,直接用酒水冲涮干净,倾坛满斟两碗。
厉云征刚欲拿起其中一碗,被她先一步端起,后知后觉问:“你戍边期间是不是不能饮酒?”
“天寒时将士们也常饮热酒暖身,军令定三碗则止,不可酗酒。”
“那只给你喝三碗。”
念念松了手,端起自己那份小抿一口,唇齿间浓郁的果酸激得她秀眉微蹙,挤着眼咕哝:“有点酸涩,大概是摘了不熟的果子。”
厉云征同样尝一口,嘴角翘着笑意,道:“我觉着挺甜。”
“哪里甜了,你还是别喝这个。”念念伸手去夺他的碗,被对方擒住柔夷。
厉云征压制着她的抵抗,仰头饮尽碗中佳酿,略一咂嘴道:“你酿的我喝着甜。”
念念抽出手,将嘴角不自觉溢出的笑意泡进酒中,接连饮下三碗,喝得猛了,酒中辛辣盖过酸涩涌上来,从眼睛到脸颊都是红的。
“你慢些。”
“等我喝得醉些,就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了。”
念念嫌一碗一碗倒得麻烦,直接抱着酒坛子灌自己,坛口洒出的酒水浸湿衣裳也不顾,只管咕咚咕咚往下咽。
厉云征霎时间血气上头,起身抓过酒坛,重重摔在桌上,怒气冲冲道:“够了!”
念念拍了拍发烫的脸颊,扶着桌子站起来,不知是真醉了还是被厉云征吼懵了,感觉脑袋里嗡嗡作响,眼前晕乎乎的。
她略怔片刻,扯弯了嘴角,嘿嘿笑道:“好像确实够了......你快问吧。”
厉云征还冷着脸,不肯理她。
念念拽着他的衣袖左右晃,瓮声瓮气地撒娇:“我不会喝酒的,一会儿该睡着了,大哥哥快问。”
说着就往厉云征身上栽,脸颊还不安分地在他身上蹭。
厉云征被她拱出一身火,提起酒坛豪饮一口,努力平息怒气,冷声道:“那你说,昨天晚上为何落泪?”
“我许过人家,偏又克制不住,克制不住接近你......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样不好,可我管不住自己。”念念说着说着开始呜咽,胃里火辣辣的冒热气,她难耐地扭动着身子。
一席话听的厉云征又气又喜。气她倔强到现在,喜她终于肯坦白。
“为什么要管?索性你已经逃了。”
“早晚要回去的。”
闻言厉云征将她从身上拉开,扣着下颌迫使她看自己,眼里满是戏谑:“回去还指望男方要你吗?”
念念想摇头,无奈牵制她的力道太大,只好老老实实开口:“不知道......无论他要不要,我总归会被嫁人的。”
“你愿意嫁给别人?”
“不愿意。”念念神识逐渐迷离,眼神却异常坚定,炯炯盯着厉云征。
“不愿意——”他很满意这个答复,捏着下颌的手也放松下来,挑眉追问:“那你想嫁给谁?”
此情此景,答案呼之欲出,这原是多余之问,偏偏厉云征执着地想撬开这张犟嘴。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意凝固在脸上。
“不是大哥哥,嫁谁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