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今也是利落,屋里的主人家不留她,她站起身就往外走:
“行,谁叫你是咱们大房的少爷呢,那就都听你的。我现在就同你四叔爷说,粮食不收了,预付银子也不给了。等到周遭的村县,有人因为行军炭给不起,贱卖粮食,甚至卖儿卖女的时候,秦子平你记住了,这里面有你一份功劳。”
秦子平:“你别走!”
言今根本不搭理他,人不但出去了,还很贴心的帮秦子平把门带上了,叫他自己在屋里无能狂怒。
不过她当然不会去找四叔秦正民,她只是希望秦子平能弄明白,所谓的仁义正直,的确是难得的品行。
但乱世下,人命都沦为最不值钱的玩意儿。
变则活,不变则死,不能先做到叫自己强大起来,为将来谋划,又哪有能力去帮别的人。
恰巧秦璋回来了:“没进院,就听到秦子平在大喊,他又对你乱发脾气了?”
秦璋想到这个儿子,脑仁都疼。
言今却笑着摇摇头:“他同我闹着玩呢,你别一提到子平,就如临大敌似的。”
言今瞧了眼,秦璋,还有秦珙,白降三个人脸色都很不好。
言今:“安平村的事情,我从兄长那知道了,除了做贼的书生,村子里可还有活口。”
秦璋低声骂了几句:“全都给杀了,还有一些躲在犄角旮旯的,找到时也被这场大火,活活的闷死了。他们村子不大,但木鸿鹄说,一共也有十六户,算上他全村八十三口人,这群挨天杀的土匪,老天爷就该一声雷劈死他们。”
秦璋说这些,引得秦珙,又想起一具具烧成焦炭的尸体了。
“确实太惨了,好些人脑袋都没了。”
只说了这一句,秦珙就受不住了。
捂着嘴,蹲到墙角吐起来,这一早上他都吐四回了。
白降小脸也是煞白,但他是流民,一路逃荒,饿殍遍野都见过,倒不至于吐,但也被吓得不轻。
“师傅你说,安平村离咱们不算远,那些土匪会不会有天,也来屠咱们村子啊。”
秦璋一瞪眼睛:“别胡思乱想的,咱们清石村可是附近最大的几个村子。光村里青壮年都不止百人,全村加起来四五百号人呢,哪个山头的土匪,不开眼的敢来屠咱们村。”
言今也道:“一会跟着小珙去扎马步,山匪会不会屠村,这不是你发愁就能改变的。但是你可以叫自己变得更厉害。等你有一身好武艺了,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危局,就算所有人都会死,但你绝对是最后死掉的那一个,也是最有可能,找到机会活下去的人。”
白降瞬间,就像被打了鸡血一样。
秦珙那边才吐啊吐,浑身没劲的站起来。
结果被白降扯着,一起去扎马步了。
各院一向都是各吃各的,但会轮流给老爷子院里送饭。
之前言今与秦璋,总是往外跑,轮到他们,也是二婶郭氏帮忙做饭。
难得在家,言今蒸了米饭,还往里放了一大勺荤油。
然后叫秦璋去菜园子,摘了五个洋柿子,甩了两个鸡蛋的蛋花,做了一盆汤。
又做了炝锅白菜,还有土豆片炒辣椒,给秦子平他们留下半份,又用食盒子装了半份准备送去主院。
乡下人家,平时吃的菜也就是这些了。
今早上下了很厚一层霜,菜园子里的菜,辣椒茄子这些,马上就没得吃了。
等到了冬天,就是萝卜土豆大白菜,这些能在地窖里放得住的菜,来来回回的吃。
言今与秦璋,是一起去主院送饭的。
昨天晚上被四婶洪氏一闹,他俩也没顾上同老爷子说话。
等到了主院,大家伙吃完饭,老爷子就看向秦玉兰,秦红霄这俩女儿说道:
“你们去把碗筷刷了,然后就回屋吧,我同他俩说会话。”
安平村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而且惨绝人寰。
所以秦璋先把这事学了一遍,老爷子听完,也是连连叹气:
“每年快入冬,这山上的土匪都会下来抢上一波。可往年也不至于屠村啊,王平云干什么吃的。”
这王平云,就是如今的县令,也就是秦璋曾经的王家老丈人。
秦璋:“还能干什么,忙着欺压百姓,往自己手里搜刮银子呗,您老人家,还指望他真能派兵去剿匪啊,下辈子我看都没戏。”
言今没说话,只是安静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