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外,深蓝星河的光洒落而下,划出一道模糊的倾斜界线。
昏暗的房子里,沈修竹顺着门板滑落,一腿曲膝而坐。暗色仿佛像浓稠的深夜里湿漉的小雨,而他就像一个旅客,等不到属于自己那辆列车。
“没关系。”这是他时常安慰自己的话,他总是有方法来激励宽慰自己。
沈修竹仰头出神,黑色瞳孔里闪烁着点点星辰,侧面望去,又化作一斜银钩,含在一汪桃花水中,多情里又透着清亮。
糖纸剥开,酸甜在味蕾上绽放,他侧头笑了下,近乎呢喃道,“应该还是活着的,我的直觉从不出错。”
当害怕与恐惧褪去,他拨开迷雾,终于肯定了最原始的心。
沈修竹起身,胳膊掩着眼睛躺在星空被上,全身心仿佛松懈了,抑制不住地笑起来,“哈哈还挺牛的啊,温微笙,金蝉脱壳到了这么个地方。”
他将胳膊放下,又想:“我不会再去找你了。”
一束束银蓝的光倾泻而下,轻柔安静,却在某一瞬间如冰寒刺,渗入骨髓。
沈修竹静静地阖上了眼,沉沉地睡了下去。
房间的光影沉浮,化作滂沱大雨落下——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林女士,你别担心。”黑伞下的小孩在墓前郑重说道。
雨滴从光滑的伞面缓缓流动,在伞尖凝成一轮圆月——
“没关系,你去忙吧,我一个人也可以的。不过呢,段龟龟,中秋回来,你要给我买几个布偶,乌龟就挺好的。”小孩笑嘻嘻地冲父亲扮了个鬼脸,掩藏起自己的失落。
圆月水珠落在白瓷砖上,碎成了一粒粒小药丸——
“好了,莫老头,你就放我走吧,我保证好好吃药,好不好?”诊所里,小孩抱着老人的胳膊撒娇。
水灵灵的小药丸从水龙头蹦出来,一点点地擦着伤口——
“问题不大,不许冲动啊凌云朵,不就几个人嘛,你竹哥是那么脆的人吗?哎哎哎,老祁,你也别凑热闹了啊,就是一点小擦伤,人揍也揍了,该警告的都警告了,没事的。”
少年黑发张扬,逆光笑得恣意。
画面一转,青年蹲在地毯上,手里拿着酒精棉签,低着头为他处理伤口。
少年沈修竹“嘶”地一声,想说轻点,但临到嘴边又止住了。
灯光下,温微笙动作更轻了,声音温和,“沈修竹,你不是一个人。”
房间里静得能落针,某一刹那,列车轰鸣开动,沈修竹撇开头,说,“我知道。”
“为什么不和我商量?”温微笙动作一顿,仰头问他。
沈修竹不敢对上他的视线,只说,“我已经习惯了。”
二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温微笙处理好伤口,缓声道,“沈修竹,从现在起,改掉它吧,学会必要时求助他人,我知道你能做到的。”
沈修竹轻轻地摇摇头,说,“我不要。”
虫鸣随微风起伏,长长的窗帘被轻轻吹动,他的声音很轻,“温微笙,你懂我的,不是吗?”
“我并非不会求助他人,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而且——”
沈修竹蓦然靠近温微笙,嗅到青年身上淡淡清冷的木质香,“温微笙,你没发现吗?你从不会向我许下什么诺言,一句玩笑话都没有。连劝告的话都是说‘求助他人’,那我问你,这个‘他人’包括你吗?”